门锁|《门锁》:它的野心很大,却没有拍出城市独居女性的不安( 三 )


而这种陌生性对生活在城市中的男女往往造成不同的影响 。 在新闻中反复出现的被骚扰、跟踪或侵犯的受害者里往往都是女性居多 , 而施害者几乎都是男性 。 在美国社会学家米切尔·邓奈尔的《人行道王国》中 , 他便发现 , 行走在路上和城市中的女性往往会遭到来自男性更多的目光注视和骚扰 。 无论是那些道路还是整个城市空间 , 它们从根本上是存在性别特质的 , 即如列斐伏尔所指出的 , 这些空间并非中立的 , 而是被各种因素——如性别、阶级、社会地位和种族等——所塑造 。
现代伴随着资本主义发展而创造出的城市本身就具有强烈的男性特质 , 而诸如道路、小区或是公司等这些公共空间更是充满了男性目光 , 因为从一开始被安置在家庭内部的女性就被禁止把城市公共空间当作她们日常生活的主要场所 。 因此 , 当女性开始出现在城市的马路上 , 她们很快便成为被关注的焦点和风景 。
门锁|《门锁》:它的野心很大,却没有拍出城市独居女性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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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门锁》剧照 。
在《门锁》中 , 我们便能看到各种目光的出现 , 而其中一大部分都来自男性 。 不知是导演有意还是无意 , 《门锁》里的摄像头本身就常常充当着观看/偷窥主体——不仅是那些男性角色的 , 还有导演本身——而那些独居女性则成为被凝视的对象 。 也正是通过这种目光的注视 , 我们作为观众便能立刻感受到不安以及危险的临近 。 也正是在这里 , 《门锁》成功地营造出了那种弥散的、几乎是日常的被凝视和偷窥的恐怖氛围 , 展现出现代城市空间和性别制度间的密切关系 。
许多男观众对《门锁》中把所有男性都塑造得猥琐阴险表示不满 , 认为是制作方故意制造性别对立 , 制造噱头 。 在某种程度上 , 《门锁》内的男性角色其实更像是编剧对日常生活和新闻中的诸多男性形象的典型化处理 , 集中到一起展现 。 但由此导致的问题便是 , 方卉的遭遇似乎只是因为运气太坏 , 遇到了几个变态 , 一旦他们被处理了 , 她的生活就会变好或是恢复原样 。 然而真实的情况或许更复杂 , 即造成方卉处境的并非仅仅是这几个猥琐男人 , 他们只是一个更加制度化和结构中的一部分 。 《门锁》在这里显得力不从心 , 它并未真正地理解像方卉这样的独居女性之所以会处在一种几乎是普遍的安全感缺失状态中的原因 。
03
看似孤立的犯罪事件背后 ,
需要警觉性别制度的笼罩
正是因为城市空间具有主流的性别属性 , 导致女性能够通过她们的日常生活以及身体真实地感受到一种来自外部的压力和目光 。 这种感受时常是无声的 , 是一种持续不断的惶惶不安 , 并且几乎已经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 , 无形却真实存在 。
对于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 许多男性几乎无法感同身受和体验 , 因为他们在大多数的城市空间中都不会遭到他人目光的观察和凝视 。 美国喜剧演员路易.C.K曾对他的男性观众说 , 你们可能不理解为什么女人对那些在路上冲她们吹口哨、说荤话的男人厌恶又恐惧 , 但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自己此刻身在监狱中 , 当有一群男狱友也对你这么做的时候 , 你就会理解女人们的心情 。
门锁|《门锁》:它的野心很大,却没有拍出城市独居女性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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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喜剧演员路易.C.K
许多男性不会察觉到他们所处的城市空间为其赋予的特权 , 但对女性或是其他边缘群体来说 , 他们却会清晰地感知到空间所具有的排斥性 , 以及潜藏的危险 。 社会学家魏伟在其《公开:当代成都“同志”空间的形成和变迁》中便指出 , 创造一个安全的、属于自己/群体的空间是性少数建构自我身份认同、生活以及获得权益的基础 。 我们在许多剧中看到的一个典型场景便是:一群男性在路上堵截、调戏独行的女人 , 或是围堵伤害那些穿着夸张或是行为不符合主流男性形象和气质的性少数个体……这些空间本身的性质除了为这些恶劣行为提供了实施的场所 , 在某种程度上也助长或是保护了这些行为 。 雅各布斯认为 , 他人的目光可以监督和约束那些发生在路上的不法行为 , 然而她或许忽视了这些空间和目光本身就分享着相似的意识形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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