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尽头,有一盏灯火

本文转自:兰州晚报
夜的尽头,有一盏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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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 冬日的寒风像尖锐的刀子 , 从我的耳背刮过 , 脸蛋在冰冷的空气中失去了知觉 , 只有脚底下滋滋的雪声提醒我 , 这是一段通往回家的路 。
那天是周五 , 一大早 , 迈出宿舍门口的那一刻 , 阴沉的天气和鹅毛大雪使我瞬时陷入沮丧 , 原本雀跃的心情蓦然蒙上一层阴影 , 对需借助交通工具回家的学生 , 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祈祷大雪快些停止 。 一时间 , 原本交通不便的小镇陷入瘫痪 , 我那辆寄居一周的自行车 , 也只能孤零零地暂且安住几日 。 穿过街区 , 跨过那条长长的坡道 , 双腿已经十分疲惫 。 我在心里盘算 , 一行五人 , 还要经过董渠、文夏两道长坡 , 心理上并没有太大负担 。 幸而同行的伙伴个个精神抖擞 , 一路上有趣的话题 , 让原本漫长的路程不觉间缩短了很多 。 天色透黑 , 待伙伴们各自散去 , 我和堂哥深一脚浅一脚 , 在不甚平坦的泥土路上 , 借着四野白雪的亮光 , 踉跄前行 。
在那个走过无数次熟悉的路口 ,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 , 寒风中的身影让我眼睛瞬间湿润 , 原来母亲早已在那里候着 。 每逢冬日 , 每个周五 , 她都会掐准时间在路口等我 , 只因冬天天黑得早 , 怕走夜路回家的我担惊受怕 。 如今 , 在回忆中 , 无数个夜晚神奇交叠 , 时间已然压缩成一册泛黄的影集 , 翻开第一页 , 映入眼帘的 , 便是那张年轻美丽、沉静智慧的面庞 , 透过微薄清冷的手电筒灯光 , 在蒙蒙雾色中 , 那双期盼而饱含爱意的目光 , 霎时扫去了我所有的疲倦和烦闷 。 与父亲不同 , 母亲性情柔顺 , 言语不多 , 却为人热情、沉稳大气 。 四目相对中 , 我恍若已投入她温暖安定的怀抱 , 她给予的呵护和关爱 , 犹如铜墙铁壁般阻断了世间的凄风苦雨 , 也驱散了周围无边空茫和彻骨的寒气 。 回望整个叛逆的青春期 , 我跌跌撞撞的磨炼与莫名而起的艰辛 , 因着母亲坚定温暖的陪伴 , 总能适时得以化解;她慈爱的眼睛 , 是指路明灯 , 在每一个迷茫的路口 , 指引我前行 , 也养成我简单富足的脾性 。
成家后 , 孩子一天天长大 , 母亲离得远 , 但她的形象却在我的生活里日渐鲜活生动起来 。 在风雨天 , 在漆黑的夜晚 , 我会早早地等在校门口 , 怀揣着萌动的心情 , 有时感觉自己是轻盈的少年 , 有时是充满力量的孩童 , 有时是一位坚韧的母亲 。 那时的我扮演着不同丰富的角色 , 一个生命在等待着 , 渴望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 , 他从人群中蹦跳着出来 , 喜悦的笑容总会一次次让我心神荡漾 。 “妈妈!”他稚嫩的童音 , 轻快的脚步 , 单薄的身体 , 让我仿佛看见了年幼的自己 , 在一声声的呼唤中 , 无声地蜕变 , 自由地生长 , 心底总会不由得生出许多光明和希望出来 , 从而使我愈发坚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
这一生 , 我们穿梭在白天与黑夜之间 , 在自我的生命轨道上忙忙碌碌运行着 。 在每一个多彩的日子里 , 太阳催人奋进 , 它炽热的光芒 , 给我的心灵带来抚慰和生机 , 使曾经处于沮丧失落中的我 , 总会在怅惘中抬头仰望 , 获取光热和力量 。 而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 坚实厚重地承载着我 , 和那些柔弱有韧性的生命一道 , 经历着萌芽、破土而出、挣扎向上的过程 。 无边的黑夜袭来 , 在全世界隐没的地方 , 星光闪耀 , 皎月苍茫 , 辽阔的宇宙铺展开来 , 我也仿佛成了其中的一个 , 一粒微尘 , 浮游在空中 , 与未知共舞 , 与天地交互 , 这些时刻 , 我总觉得人间陌生而遥远 。 生命行至此处 , 总会无端生出诸多感慨 , 生活琐屑之下 , 一颗赤诚之心 , 总会在不知名的瞬间勃发;年轻时的热情已经不再高涨 , 更多时候源自胸膛的 , 是一股缕缕不绝的暖流 , 如山间潺潺溪水 , 随着血液 , 在脉管里缓缓流动着 , 清醒地提点我:还有一个自己 , 始终形影不离地陪伴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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