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可看着隔壁床上 ， 新手爸爸整宿熬着夜照顾妻儿 ， 眼睛像长了钉子 ， 心里一阵阵抽疼 。 抽疼到最后 ， 连疼痛都凝固了 。
之后是坐月子 ， 女儿白天睡晚上醒 。 一个个难捱的夜里 ， 杨可可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啼哭不止的女儿 ， 抱着哄、拍着哄、悠着哄 ， 女儿仍然动辄嚎哭 。
女儿一哭 ， 杨可可的心上就有无数蚂蚁啃噬 ， 每个细胞都觉得疼 。 然而 ， 作为新手妈妈 ， 疼却束手无策 。
熬了几天 ， 焦虑和劳累终于熬干了母乳 ， 她只好冲奶粉 。
杨可可冲奶粉总是黑灯瞎火地出去 ， 她怕灯一旋亮 ， 女儿更没了睡眠 ， 一次她没防备 ， 脚底被女儿换下的纸尿裤一滑 ， 重重地磕在衣柜棱上 。
顿时 ，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 她额头上渗出了嫣红的血线 。 一个人对着漆黑的夜 ， 杨可可想哭 ， 可是哭给谁看 。
而床上躺着的女儿 ， 听到动静 ， 顿时又哭到止不住 。 杨可可捂着疼痛的额头跑去冲奶粉 ， 进到卧室时 ， 她眼巴巴地看着女儿“咚”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
好不容易安顿好女儿 ， 已经将近天亮 。
杨可可夜晚太困 ， 白天睡觉时 ， 居然把一条腿压到女儿身上 ， 女儿被压到哭得喘不上气 ， 她都迷迷糊糊地沉睡着 ， 只以为是幻听 。 直到被婆婆狠劲地推醒 。
接下来 ， 杨可可受到了来自婆婆和母亲的或直接或委婉的混合指责 ， 从她把母乳熬干说起 ， 历数她照顾孩子不周的桩桩件件 ， 最后的结论是“当妈得有个当妈的样子” 。
从那天晚上起 ， 杨可可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个人 。 孩子的哭声传到她耳朵里 ， 渺远悠长 ， 仿佛幻觉一般 。
不但如此 ， 她连一日三餐都吃不下去了 ， 她拼命地把食物嚼得粉碎 ， 喉咙却像关了闸门 ， 怎么也咽不下去 。
期间 ， 张霖也回来过很多次 ， 但每次都不会待很久 ， 有时候甚至过不了夜 。
这次 ， 张霖回来 ， 看到杨可可迟滞的样子 ， 带她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 医生诊断她为中度抑郁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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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张霖请了一个住家保姆 ， 辅助杨可可带女儿 ， 同时也嘱咐杨可可吃药 。
好在 ， 度过最孤独无助的日子 ， 杨可可终于活了过来 。
孩子入园后 ， 杨可可找了一份工作 ， 同事朋友多起来 ， 生活慢慢回到了正轨 。
这时 ， 张霖结束了外地东奔西走的日子 ， 在本地开了一家建筑公司 ， 一家三口生活到一起 。
如果中间隔了女儿 ， 杨可可和张霖的日子也有家的感觉 。 但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 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
两个人一起去办事 ， 永远都是张霖在前 ， 杨可可在后跟着 。 如果需要对白 ， 张霖探过头回望 ， 杨可可却像被从记忆中抽离一般 ， 猛地一惊 。
张霖有点沮丧 ， 他知道杨可可嫁他还想着初恋 。 但既已嫁他结婚生子 ， 而且她的初恋也早已成婚 ， 他多想把婚姻过出爱情的感觉 。
他试着微信撩她“老婆 ， 爱你哦” ， 杨可可回复得很迅速 ， 只是个微笑的表情 。
看着表情 ， 张霖又想到杨可可淡淡的笑 。
杨可可永远都是这么淡淡的 ， 永远不会跟他生气 ， 连表情都是敷衍的、勉强的 。
张霖不死心 ， 在杨可可的名字、微信昵称前全部加了“爱”字 ， 自动弹到了通讯录的首位 ， 之后他把截图发给杨可可 。 杨可可过了很久 ， 回应一张如法炮制的截图 。
张霖看了有点小兴奋 ， 最后情绪的落脚点却是失落 。 杨可可的回应 ， 并非他想要的滚烫的感激或温热的欣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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