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纪实:六岁那年,那颗卑微的种子,就在我心里扎了根

文:秋韵
图:来自网络
昨天 , 去看望了朋友锦书 。
六十岁的人了 , 岁月的刻刀 , 对她似乎非常宽容 。 早年间同事曾评价她说:“锦书的美 , 不是小家碧玉 , 是十足的贵族气质!”如今的她 , 更是美得雍容端庄 , 优雅大气 。
认识锦书快四十年了 , 调入城里 , 第一个小组合作伙伴就是锦书 。 她给我的最初印象是谦和稳重 , 举止言谈非常有分寸 。 她那副眼镜下的眼睛 , 深沉坚毅 , 有时会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和阴郁 。
锦书|纪实:六岁那年,那颗卑微的种子,就在我心里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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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所有同事们的关系 , 看不出亲密也看不出疏离 。 她从不在背后议论同事间的是是非非 , 也从不讲述自己家里的任何事情 。 让人觉得有无形的铠甲在包裹着她 , 令人想亲近却不好贸然 。
我与她合作的第二年 , 母亲去世 。 那时候 , 红白大事还不兴大操大办 , 而我也一直秉持对待老人 , 厚养薄葬才是真正的孝道 。 所以 , 母亲的丧事我只通知了亲戚 。 没想到一些同事朋友知道消息还是陆续来了 , 锦书也到了 。
我与母亲几十年相依为命 , 老人去世 , 我的哀伤是痛彻心扉的 。 看到同事朋友都来祭奠 , 我一时手足无措 , 竟不知该怎样接待应酬 。 锦书按着我肩膀安抚说:“交给我吧!这种时候 , 没有人挑你的理!”
于是 , 她那天代我忙了一天 , 迎来送往 , 一切事物处理的都非常全面周到 。 她处事的淡定老练 , 出乎我以前对她的印象 , 是我这个大她十岁的人做不来的 。 那天以后 , 我们的心拉近了不少 , 慢慢地她开始告知我一些她的家事 。
她出生于书香世家 , 父母大学毕业 , 都从事教师工作 。 两家祖上 , 都曾经是当地很有名的望族 。
她六岁那年 , 差点被打成右派的父亲再次遭受打击 。 他被关进他任教的那个村子里的一座破庙中 , 由人监管 。 同在一所学校的母亲也被停止工作 , 在家里接受监督管教 。 每天 , 只能由锦书与九岁的姐姐轮流给父亲送饭 。
庙门的门槛很高 , 六岁的她 , 要先把提笼饭盒弓腰放进门槛里侧 , 再吃力地爬上门槛慢慢翻过去 。 爬过门槛的尴尬不算什么 , 她最怕的是看守父亲的那些人的目光 。 他们看他的眼神 , 像刀子一样扎在她脸上身上 , 能感觉到深深的刺痛 。
有一次 , 姐姐送饭回来 , 放下饭盒就趴在炕上嘤嘤的哭泣 。 母亲轻抚着女儿的后背 , 一句话不说 , 只是无声的流泪 。 后来 , 锦书知道 , 是监管父亲的人使坏吓了姐姐 。 那以后 , 送饭就只有锦书一个人去了 。
当时是夏天 , 天气很热 , 往返需要二十几分钟 。 六岁的小孩儿 , 提着饭盒走那么多路 , 父亲心疼 , 让她一天送一次饭就行 。 母亲说:“你爸心疼你 , 可是天热 , 饭容易坏掉 , 你爸吃剩饭坏了身子咋办?”
六岁的锦书 , 已明白很多事情 , 更知道心疼父母 。 她看着母亲紧锁的眉头说:“没事的 , 我不累 。 ”
那时的村民 , 每天都能看到她小小的身影 , 吃力的提着提笼饭盒往返于家与破庙之间 。 每次回家 , 她几乎都是小跑 。 她最怕下雨天 , 雨天路滑 , 她跑不动 , 稍不小心就会摔跤 。 摔倒了不顾疼痛 , 爬起来还跑 。 她害怕监管父亲的人们像上次惊吓二姐一样对自己使坏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两个多月 , 父亲被放回家了 。 她说:“两个多月 , 现在说来很短 。 可是那会儿 , 我觉得很长很长!每次提起饭盒走出家门 , 我都会偷偷的抹泪 。 我怕路上遇到人 , 怕听到有人叫我黑五类崽子 , 怕有人骂我妈臭老九 。 就是那两个多月 , 卑微的种子就种到了我的心里 , 一辈子都觉得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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