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酒 。
并非滴酒不沾 ， 而是不喜喝酒 。 喝酒 ， 喝醉 ， 乃至酒后胡话 ， 与我而言没有任何快感 ， 也不能达成任何心理诉求 。 所以 ， 我不喝酒 。
周五下午 ， 朋友来信 ， 约生意伙伴往西山一行 ， 要见大佬 。 既然是工作 ， 就要去 。
经过2小时车程 ， 我们抵达一处清幽的中式院落 。 院子很大 ， 只中间的池塘 ， 绕上一周 ， 也有200米 。 池塘后是一栋二层小楼 ， 主人在楼上的茶台边正热络地与邀请我们的朋友y哥攀谈 。
这是老男人的江湖局 ， 我想 。
宾主落座 ， 中间人做了简单介绍 ， 无非姓名而已 。 在这江湖局里 ， 若不是响当当的大厂或本地公务员 ， 通常会隐去客人头衔 ， 让人显得神秘 。 我对人名不敏感 ， 需努力才能将一张张老男人的脸与他们的姓氏连接起来 ， 存在短期记忆中 ， 以免待会儿出丑 。
但这缺点并非我独有 。 好在 ， 江湖局里自有一套法则 ， 可以让脸盲症患者有一息尚存的空间 。 那就是以貌取人 ， 口称兄弟 。 记不清姓名没关系 ， 叫兄弟足矣 。 如果实在看不出年龄 ， 统一叫哥 。
【喝酒|两场酒局，老男人的江湖事】于是 ， 昨晚我们这些初次见面的客人 ， 多了个大哥 。
宴席开始之前 ， 主人已和y哥在盘道 。 盘道大概是北京话 ， 或者北方话 。 盘道代表双方通过交谈 ， 互相在自己的认知中寻找对应标签的行为 。 简单地说 ， 就是互称斤两 ， 看看对方的背后是不是有了不起的背景 。
盘道中涉及的对象 ， 通常有一定知名度 ， 或一方大佬 ， 或地方实权 。 能够一口叫出某关键部门一把手的名字 ， 只是基本技能 。 道行有多深 ， 还要看与这些大佬之间有没有故事 ， 过没过事 。 要完整的通过各种故事 ， 建立起逻辑自洽的关系链 ， 才是盘道真正的考验 。
为什么双方不去直接探究对方的实力？我想只有一个原因 。 真正的实权人物不会出现在这里 ， 他们都在办公室接待客人 。 江湖局上 ， 大家只能用天上的资源互相画饼 。
我想起某部美国电影里 ， 女人讽刺男人 ， 喝多了就比谁的老二大 。 江湖局的盘道 ， 意思差不多 。 反正不用当场脱裤子 ， 怎么吹都无所谓 。
高潮还要等酒席开始 。
酒过三巡 ， 菜过五味 。 用朋友的话说 ， 平时不敢说的 ， 现在可以说了 。 盘道开始进入到云山雾罩的阶段 。
这场酒局 ， 我颇受照顾 ， 朋友言明我不喝 ， 不管白的还是啤的 ， 一概婉拒 。 多年参与酒局 ， 我得了两条玉律：1.说不喝就不喝 ， 一定要扛到底 。 2.别人喝酒你喝水 ， 自己不尴尬 ， 也没人跟你计较 。
用什么理由说自己不喝酒呢？什么理由都可以 。 任何理由在主人看起来 ， 都是编的 ， 都是可以被忽略的 。
选择不喝酒 ， 也就选择了与席中众人割裂 ， 各自在自己的平行空间中完成酒席 。 你得忍受被忽略 ， 还能毫无歉疚地在有人敬酒时端起面前的白开水 。
在江湖局里不喝酒 ， 代表一种坚持 ， 一种格格不入的不成熟 ， 一种“仅此一次 ， 江湖再见无期”的态度 。
我听着神仙一般的对话 ， 在鸡鸭鱼肉面前陷入沉思 。
酒局在夜里10点多结束 。 作为唯一没有喝酒的人 ， 我成了理所当然的司机 ， 要将两位大哥送往各自的住处 。 y哥睡了一路 ， 临到家门口 ， 头一抬 ， 对我说：“你真nb ， 喝这么多都没事 。 ”
没什么好争的 ， 我确实喝了不少水 。
y哥下车 ， 不忘提醒我 ， 明天上午10点 ， 咱们在小院好好聊聊 。
好的哥 。 我看着他蹒跚的背影 ， 对此深表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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