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眼的沉默——张惠雯笔下女性的家庭角色断裂与情感置换( 六 )



情欲符号中的具象隐喻
无论女性主义文学如何阐释和变更 , 无论女性的社会身份认同如何找寻 , 实际上 , 对于女性主义的话题书写永远逃不开对于身体的控制权和支配权 。 由于天然的生理因素 , 女性在性生活中常常被强行冠以被支配的地位 , 男性对于女性的控制也就来源于此 , 再加上金钱与性关系的交换 , 更使得女性成为了从属地位 , 不具备被平等对待的价值 。
但今天的女性主义文学中 , 我们常常能够看到对于女性特权的强调 , 同时 , 女性对自我的身体控制权也有了全新的认知和理解 , 女性不再从属于男性获得性快感和性价值 , 正相反 , 女性成了主导地位 , 在反抗的随意掌控中消解了情欲附属 , 完成了对自我性别的认同和书写 。
|风暴眼的沉默——张惠雯笔下女性的家庭角色断裂与情感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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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说《双份儿》[7] 来谈 , 和《关于南京的记忆》相似 , 小说同样都是以中年人的视角回望年轻时所经历的一段情感 , 也同样都对这一未发生的情愫抱有怅然若失 。 但男性视角和女性视角的不同也就从此显现 。
在小说《关于南京的记忆》中 , “我”是平等地与“他”交流 , 有着一段“不同寻常的友情” , 但也到此为止了 , 而也是因为这个人 , “我”时至今日仍然对南京有着好感 。 但在小说《双份儿》中 , “我”作为男性的回忆却是灰暗的、沉重的 。 对于“我”来说 , 那个女人的形象带有更为复杂的情绪 。
小说将这个女性设置成了一个“高级妓女”的形象 , 对于初入生意场上的“我”来说 , 能够保持在淤泥之中不沾染泥土已然是需要很大力量 , 因此 , 对于妓女的解救所构建的也是一个具象的身份象征 。 女人的身体所构筑的是一个圣洁的、代表了强烈的权力空间 。 一方面 , 身体是这个女人所存在的本钱 , 也是她能够获得利益交换的来由;但另一方面 , 她也会利用自己的智慧 , 来赚取“双份儿”钱 。 在“我”劝告她从良 , 希望她能够拥有正常生活时 , 她转头就向更高级告密 。 这种对于妓女的身体失控的隐喻 , 实际上也反映了“我”在情欲和利益之下的全面溃败 。
事实上 , 在小说的最后 , “我”已然发现 , “我”早已成为了那个“我”曾经所看不起或者说看不懂的女人:
“他有时会突然陷入那种阴沉的情绪之中 , 仿佛被浓雾笼罩……而他仍然得在那些日复一日的琐碎、没有意义的事务里消磨着余留的暗淡的有生之年……在他这个年龄 , 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激动地、匆忙地赶路 , 除了去捕捉、占有、体会那一点点快乐 , 但这快乐又转瞬消散 , 之后就把他抛掷在漫长的荫翳之中 。 他想 , 他也有他的“双份儿” , 他明知卑劣、罪孽却始终舍弃不了的东西 。 ”
正是由此 , 一个拯救者转换为了捕捉者 , 小说不仅将女性身体卷入到政治中 , 更是借助了巨大的颠覆性力量 , 来对权力的结构进行反转和讽喻 。 拿了“双份儿”的女性看似是从属地位 , 但却具备了对于那时的“我”的支配权 , 而后来在漫长的荫翳中自我消解的“我” , 也无法回归到天真的状态 , 只能塑造一个虚幻的欲望形态 , 自我沉沦到权力关系之中 , 来书写永恒的话语霸权 , 以及叙述者对于风暴眼中心的某种批判和反思 。
|风暴眼的沉默——张惠雯笔下女性的家庭角色断裂与情感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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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移民作家 , 张惠雯的作品往往能够超越单一的国度 , 对东方视角下的西方场域进行更加强烈的显现 , 而在小说所重置的情感困境之下 , 作家通过女性的自我价值找寻与家庭身份的割裂来完成对于精神捆缚困境的书写 , 这种情感张力之下 , 小说具有了强烈的思想震撼力 , 同时 , 也能够穿透到现实世界之中 , 勾连出非常态空间之下的崩裂与坍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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