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致母亲的一封信

文 | 冯衍华
挚爱的母亲大人:
近两月来 , 我几乎没睡个囫囵觉 , 常常在夜半睡梦中哭醒 , 悲痛时时包围着我 , 几欲把我吞噬 。
说好今年回家过年 , 我给您下第一锅年夜饺子的 , 说好我要亲自端给您 , 您竟不给孩儿尽一点孝心的机会 。 母亲 , 您知道我是一个情感上十分脆弱的孩子 , 您曾那么疼我 , 爱我 , 可如今 , 您竟不顾惜我的悲痛就走了 。 您可知道 , 我天天在想您 。
|清明|致母亲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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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父母订婚照)
腊月二十一凌晨四点 , 哥的电话把我惊醒 , 说您病危速回!夜 , 漆黑漆黑!我忍不住悲伤 , 瞬间哭成泪人 。
济南回博山 , 最早一班车是6点 , 妻子安慰我别急 , 说让您的孙女婿开车送我们 。 我咋能不急?那一刻 , 我的心都碎了 。
感觉离家才几天 , 咋就突然病危了?
元月八日 , 我回家看您 , 清早 , 我去买了早点 , 我们一人一个肉火烧 , 半碗馄饨 。 那时 , 您的饭量也好 , 精神也好着哩 。
早餐后 , 按点吃药 , 是阿司匹林肠溶片和坎地沙坦酯片 , 我倒上水 , 尝了凉热 , 端给您吃下 。 您一次含三片药品 , 不好下咽 , 皱起了眉头 。 我很替您不适 , 真想提醒您要一片片的吃 , 就像我小时候您给我喂药那样 。 终究说不出嘴 。
您又喝了口水 , 我忙剥了个蜜橘递给您 。 您吃着蜜橘 , 眉头舒展开了 。
去年 , 您患过轻度脑梗 , 腿脚行动不便 , 话也少了 , 但大小便还是坚持自己去卫生间 。 考虑到身体状况 , 哥哥和小妹给您买了个座便椅 , 晚上起夜在卧室 。 我还是担心您站立不稳摔跤 , 夜间不敢睡熟 。 午夜听到您起床 , 立即去搀扶您 。 您说:“我能行 , 你安心去睡觉吧 。 ”您是怕影响我休息 。
哥说 , 饭后一定要陪您多走步 。 我便在客厅里陪您慢走 , 我看到您的右腿无力 。 哥说 , 一定要走 , 即使是挪动也要走 , 不然 , 腿脚会越来越动不了 。 走累了 , 自己去沙发上坐下来 , 瞅我一眼 , 说想坐一会儿 。 那神情像个孩子 。
九点多钟 , 金色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 , 柔和的照射在卧室和厅堂 , 照在您慈祥温和的脸庞上 , 照在客厅墙面的油画上 , 照在您和我的身上 , 暖洋洋的 。 瞬间 , 屋里宁静 , 祥和 , 温暖 , 似一种春天大地万物刚刚萌发的气息 , 似一个我童年记忆的冬日 , 您怀抱了我讲故事的时光 。 我享受这美妙的时光 。
我又给您剥了个蜜橘 , 您微笑着接过来 , 边吃边说;“真甜!”晨曦中 , 您那满脸皱纹饱经沧桑的面容绽开了花 。
我坐在您对面的小板凳上 , 您的笑容好慈祥 。 此时此刻 , 我放空了一切 , 感到我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一个人 。 我多想能天天这样陪伴您 。
我点燃一柱沉香 , 青烟袅袅 , 缓缓上升 , 香味一会儿弥漫整个屋子 。 香气让我愈加的安神 , 沉静 。
我说:“香味行吗?”
您的鼻翼翕动着 , 被这香味陶醉了 。 半眯着眼说:“香着哩!你姥姥也喜欢用这香 。 ”
平时您的话少 , 哥说要多陪您拉话 , 要多让您回忆过去的事 , 这样大脑能活动起来 。
我说:“给我说说姥姥吧 。 ”
说到姥姥 , 您的脸上堆满了笑 。 您说:“你姥姥家在博山八陡镇东顶村 , 家里开馒头铺 , 姥姥在家里老大 , 还有两个弟弟 。 姥姥没读过书 , 不识字 , 但算账又快又准 。 十岁就站门头卖馒头 , 从没错过账 。 ”说到这里 , 您的脸上生动活泛起来 , 随即流露出几分自豪感 。 话语间 , 无不透出您对姥姥的爱和思念 , 似乎您的青春岁月也一股脑儿给激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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