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为你高兴
文/李龙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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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供图）
小镇的最边缘住着一位画家 ， 和他的花园一起 。
没人能说清他是何时来小镇定居的 ， 也没人和他来往 ， 只有在每年三月 ， 他那满花园的迷迭香散发的若有若无的馨香裹挟在春风里 ， 吹进小镇的每一个角落里的时候 ， 人们才会想起花的主人是位失意的画家 ， 但从来没有人愿意欣赏 。
过往的路人看到那片天青 ， 也只是感慨花的美好 ， 循着花香会顺带着想起迷迭香的花语 ， 令人黯然神伤的回忆——也许也代表了花主人的感伤吧 。
然而一切的平静恬淡而又无人问津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变数打乱了 。
那天她穿着一袭红裙 ， 在万物明媚的正午踏入了他的花园 。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群蓝色的精灵 ， 看到在一旁写生的他后只是说道 ， 这里太好闻了 ， 不知不觉就走了进来 ， 他默许了她的存在 。
之后的每天里 ， 他在花园画画 ， 她在旁边赏花 ， 会一起聊天 ， 他还为她泡过茶 。 他们聊到小镇外面的世界 ， 聊到人们生活的改变 ， 聊到她去过的地方、遇到的人、经历的事......每每这时 ， 他便会说：“真为你高兴 ， 你的人生真美好 。 ”
听到这她立刻回答：“我才是很羡慕你呢 ， 可以一个人在这片花海里画画 ， 与世隔绝 ， 不用接受人们的评判和世俗的眼光 。 ”
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居然也羡慕他的生活 ， 愣了一下 ， 缓缓的念叨：“是吗......希望是的 。 ”那声音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 但她还是听到了 。
一眨眼不知过了几天 ， 几周 ， 还是几个月 ， 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 直到那片迷迭香的香味越来越淡 ， 但他对她的迷恋却越来越深 。 她的那袭红裙像是热烈的玫瑰 ， 势如破竹的攻占了他的心头 ， 在那片幽蓝色的海洋中蓦地冒出一朵鲜艳的红 ， 却毫不违和 。 那朵娇艳的玫瑰改变了他对生活的态度 ， 从此他的态度不再消极低沉 ， 他的画也一扫之前的沉郁 ， 每一笔都染有瑰红色的热情 ， 她就在一旁看着他痴痴的作画 ， 笑靥如玫瑰般绽放 。 每当完成一幅画作 ， 他都会把画架拉远 ， 和她站在远处端详 。 她看着他的眼睛：“能画出这么生动的画 ， 真为你高兴！”他不住的点头 ， 那双灵动的眼睛里闪着光 ， 闪进了他的心 ， 交织着欣喜和爱恋 。
可那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 依旧是衣着那件红裙 ， 她对他说：“我要走了 ， 我想看更多美好的地方 ， 我会来看你的 。 ”她站在花园门口朝他挥了挥手 ， 鲜红的身影消失在落日的余晖中 。 他像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不知道说什么 ， 沉默的在门口站到出现了满天星斗 。
她带着他的心走了 。 他却在她走后在花园里种上了几只红色的玫瑰 。 次年的春天 ， 小镇上的人闻到花香 ， 却惊奇的发现那清淡中夹杂着些许馥郁的甜蜜 ， 一扫往年浓厚的忧伤 。 有好奇者想要去一探究竟 ， 于是便看到了花园里夹杂着几枝野玫瑰 ， 馨香布满了花径 。 逐渐的有人造访画家 ， 请画家给他们作画 ， 画家逐渐被他们接受 。 后来甚至有好几对新婚夫妇去找画家作画 ， 每次他都会给那对新人送上一支玫瑰和一捧迷迭香 ， 并说：“好般配的一对 ， 真为你们高兴 。 ”新郎新娘欢天喜地的道谢并接受了他的祝福 。
她竟然回来了 ， 真的回来了 ， 也带着英俊的新郎 ， 还是那件红裙 。 他站在花园的篱笆旁呆呆的看了好久才确定真的是她回来了 ， 她却好像不记得他了 ， 笑着对他说：“您好 ， 初次见面 ， 能帮我们画一幅画吗？”他看着她的面容 ， 如多年一样 ， 玫瑰般醉人的浅笑 ， 心里一半欣慰 ， 一半刺痛——她不记得他了 。 他和往常一样 ， 笑着耸了耸肩：“好般配的一对 ， 真为你们高兴 。 ”说完便坐在一旁为他们作画 。 往常他作一幅画用不了多长时间 ， 这次他却觉得作画的过程无比漫长 。 日头西斜 ， 他将画架推远 ， 一个人驻在一旁端详了片刻 ， 便将画作取下 ， 带着一支玫瑰和一捧迷迭香 ， 送给了这对新人 。 她满意的笑了 ， 拉起新郎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 经过他身边时 ， 她突然凑到他的耳边低语：“比以前画得更好了 ， 真为你高兴！”他惊呆了 ， 下一刻眼角渗出点点晶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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