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ther|散文|栗子春:母爱深深( 二 )


“从哪里写起呢?”
“从哪里写起?你就从最感动你的小事写就行呗 , 老人的一生你写一部厚书也写不完啊 。 ”
“选哪些小事呢?我的脑子乱乱的 。 ”
“你不是常提你小时候水车压伤手啊 , 你不常说你每次回家 , 咱娘都早早的包水饺啊 , 都行 。 还有她干庄稼活 , 咱爹不在家 , 她里里外外的忙 , 还有她给邻居帮忙 , 她借钱给你上学 , 她把咱的、二兄弟的、妹妹的孩子一个个看大 , 她病着还关心你 , 不都行啊?”
我点点头 , 脑子里闪起来水车轧伤手的事 。
那天下午挂在枝头的太阳是鲜红的 , 染红了西边的半个天空 。
小伙伴儿们在生产队园子疯玩 , 屋子西侧有个麦秸垛 , 垛着整个生产队的麦秸 , 麦秸垛西边放着一个卸下来的水车 , 我们在空地上疯跑 , 抓起地上的麦秸 , 你撒我一把 , 我撒你一把 , 嘻嘻哈哈 , 你追我 , 我追你的疯 。
不知道谁注意到了地上的水车 , 开始用手扳着转 , 紧接着就接二连三的过来凑热闹 , 水车慢慢转动起来 , 其中一个从地上抓把麦秸就往轮子上撒 , 缓慢的轮子带起麦秸飞扬 , 我也忙忙的把手伸过去 , 用力转动下面咬合转动的轮盘······
“我的手压着了!”我突然看到我的左无名指前端碎乎的像小蚂蚁大小的碎肉 , 中指的肉撕裂着 , 两个手指白白的 , 没有一点儿血丝 , 恐惧像电流一样一下子传遍我的全身 。
“我的手压着了!”我高喊着 。
“别糊弄人!”一个人嬉笑着不相信 。
我用右手迅速握住受伤的手指 , 向前伸着手 , 拼劲了力气 , 飞一般向村里的卫生室跑去 。 他们都吓坏了 , 一溜大跑着跟在我后面 。
很快 , 血顺着手流下来 , 两个手上 , 手臂上都是血!
跑到卫生室 , 两个赤脚医生都在 , 我坐在圈椅上 , 等着他们准备给我包扎 , 我才开始感觉到刺骨的疼 , 我在圈椅上扭动着屁股 , 扭过来 , 扭过去 , 扭过来 , 扭过去 。
外间挤满了看我的人 , 一个个大气儿都不敢出 , 母亲赶过来 , 拨开人群到我跟前 , 她气喘吁吁 , 脸色苍白 , 怔怔得看着我 , 眼里含着泪花 , 我的泪也无声地流出来 。
手包扎好了 , 两个手指上裹上了厚厚的白纱布 , 从脖子上吊下来的白布把左臂吊起来 , 从卫生室出来 , 两个手指头嚯嚯跳动 , 母亲陪着我往家里走 , 后面跟着弟弟 , 我心里害怕 , 一路上不说话 , 母亲几次问我:“疼得很不?”
回到家 , 黑色的天幕渐渐笼罩下来 , 坐在东屋的外间的小凳子上 , 手指嚯嚯的跳动 , 母亲守在我旁边 , 心疼 , 焦急 , 不安 , 一会儿出去 , 一会儿又回来 , 弟弟默默的在我跟前站着 , 母亲像在说二弟 , 又像说我 , 又像是自言自语:“守军大跑过来 , 说‘压着手了’ , 以为是你二兄弟 , 到那儿一看 , 是你 。 ”
奶奶从堂屋过来 , 瞧着我:“咋着压着手啦?”
母亲说:“玩水车压着了 。 ”
“还疼不小?”奶奶看着我 , 俯下身子问我 , “你看看 , 小小家爷爷和他爹都不在家 。 ”
我摇摇头 , “不疼 , 就是嚯嚯的跳 。 ”但母亲显然很为我担心 , 她似乎不知道怎么办好 , 吃过饭 , 打发我和弟弟妹妹睡下 , 让奶奶看着 , 又一个人骑车子去叫在拖拉机站上班儿的父亲 。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 , 我醒过来 , 桌上的小油灯亮着黄晕的光 , 瞧见母亲一个人在那里缝鞋帮 , 看我醒了 , 赶忙过来 , 伏下身轻轻问我:“这时候啥感觉啊?还嚯嚯跳不?”
“跳 。 ”
“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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