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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节|每逢佳节倍思亲

靠在窗边 ， 脑子里似乎在想什么 ， 又仿佛什么都没想……不知什么时候 ， 月亮就出现在了夜空中 ， 不是我在楼与楼之间的缝隙中看到的那个 。 这个很大、很亮 ， 金黄金黄的 ， 像月饼 。 中秋到了！时间就像风穿过指缝 ， 瞬间万年就过去了……
每年中秋节 ， 我都喜欢和爸爸躺在楼顶上看月亮、聊天 。 夜空很高很远 ， 月明星稀 ， 所以中秋之夜的星星不会像钻石那般璀璨 ， 反倒因为月亮的衬托变得有点暗淡 。 看着寥寥无几的星星 ， 我常想 ， 爸爸若是天文学家或者文学家该多好呀 ， 他可以给我讲浩瀚星辰之间的物理结构或是每个星座的浪漫故事 。 可是 ， 他就只会回忆 ， 在部队时中秋节是怎么过的 ， 然后讲他的炮 ， 讲他的兵 ， 讲他出战前雄心壮志的样子 ， 殊不知 ， 天一亮 ， 前线传来捷报 ， 已不需他们上战场 。 爸爸说那心情就像一过山车 ， 从斗志最高涨时瞬间落入谷底 ， 歇泄了！当然 ， 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点忐忑 ， 那点对“一去不复返”的担忧也可以放下 ， 心不再紧绷 。 现如今 ， 回过头 ， 能理解父亲心底的那份荣耀 ， 可是 ， 想再听他讲一回戎马年少的时光 ， 却是不能了 。
人散屋空 ， 青苔就会占据整个家 。 推开门 ， 绿得发黑发亮的青苔扑面而来 ， 让人惊讶的同时也心生欢喜 。 有青苔生长的地方就会有古典诗或者国画般的意境 ， 很多人面对这样的意境 ， 更多的是产生一种沧海桑田的悲切寂寥之感 ， 我却觉得是春色在撩我 ， 让我想到许多有关青苔的有趣诗词 ， “苔花如米小 ， 也学牡丹开”“蓬头稚子学垂纶 ， 侧坐莓苔草映身”“漠漠斑斑石上苔 ， 幽芳静绿绝纤埃”……在满目的苔绿中 ， 几株黄鹌菜正开着粉黄色的花 ， 纤纤细细的茎直立着 ， 疏疏落落的如提琴状羽裂的几片叶子 ， 散落在根部 ， 看上去就像几把富有灵气的小提琴在那里演奏着绿的曲调 ， 幽静喜乐 。 这黄鹌菜 ， 可是个好东西 ， 每当我们感冒喉咙痛 ， 母亲就会抓一把煮水给我们喝 ， 喝了之后喉咙就不痛了 ， 又变回叽叽喳喳的“鸟儿” ， 家中顿时又活跃闹腾起来 。
为了这黄鹌菜 ， 我被母亲揍过 。 我认为菊花酒是中秋的必备品之一 ， 于是 ， 在院子墙边种满了菊花 ， 准备酿一壶来年的中秋菊花酒 。 为了让菊花长得枝繁叶茂 ， 花骨朵朵 ， 我把家里的鸡粪都护着 ， 全施在菊花上 。 菊花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 花朵大、颜色正 ， 完全长成了我理想中的样子 。 为了避免其他植物抢走菊花的养分 ， 我就把院子里的黄鹌菜、龙葵、灯盏草、车前草、荠菜、艾草、决明子、飞蓬、喇叭花等杂草清理得一干二净 。 看着只有菊花的院子 ， 我心里美滋滋的 ， 仿佛已经被菊花酒香迷醉 。 然而 ， 我尚未来得及“酒醒” ， 就被母亲满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泄的样子吓醒 ， 母亲忍了又忍 ， 还是气不过 ， 追着我打骂起来 。 原来我清理掉的“杂草” ， 都是母亲精心栽培的草药 ， 黄鹌菜治喉咙痛 ， 龙葵清热解毒、活血消肿 ， 荠菜止血 ， 艾草祛风除湿 ， 飞蓬主痢疾 ， 车前草主小便不利……我家的餐桌在应季时节都会出现一盘绿绿的鲜嫩菜汤 ， 或清热解毒明目 ， 或止血化淤什么的 ， 我们头痛脑热时 ， 也是母亲在院子里抓一把“草”给我们治好的 。 以我对菊花的呵护程度 ， 也不难理解母亲对这些“草”的痛惜 ， 所以不怪她气得要对我动手 。
母亲若在 ， 看到被青苔挤占得只剩下这几株黄鹌菜和院墙上攀爬着的喇叭花 ， 估计还是会痛惜她的“草”吧 。 庭院里那几根用来搭乘晾衣竿的三叉树干 ， 依然挺立在固定它的水泥墩上 ， 树皮是早没有了的 。 之前被我们磨得光滑的树干 ， 现在长满了霉点 ， 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 我们全家人的衣服都晾在这里 ， 白的、黄的、绿的、蓝的衣服 ， 参差不齐地挂在上面 ， 就像一面面五彩旗帜在随意地拨动着风 ， 又像一朵朵绚丽的花在享受着风的吹捧 。 如今 ， 我们长大离家 ， 父母逝去 ， 就只剩这三叉树干 ， 有点孤寂又有点悲壮 ， 就像沙漠里的胡杨树 ， “生而一千年不死 ， 死而一千年不倒 ， 倒而一千年不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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