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念着你的好

我要找的是那份淡雅的、自然的、没有半点做作的美好 。 美好无处不在!关键是你发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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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仓库场的南首是一条河 , 河边长着一棵大树 。 树名 , 忘记了 , 总觉得这树长得有点怪异 , 树桩不粗 , 树干树枝特别多 , 树叶特别密 , 遮下的树荫又圆又大 。 八月是最热的时候 , 干活的男人、女人 , 吃好饭后就来到了树下 , 往地上一坐 , 双手抱腿 , 或者仰面 , 都可以马上睡去 。 树是越长越高了 , 树叶是越长越密了 , 到后来 , 这树就成了一把撑天的大阳伞 。
我从十六岁起 , 一直在村里劳动 , 中午也一直在这树下休息 。 村里有好几位姑娘 , 比我大一二岁 , 她们也喜欢到树下打个盹 。 我们这个村子里的男人很少 , 许多男人都去做泥水匠了 , 留下的活儿 , 让更多的女人承担了 。 那些水灵灵的姑娘 , 只好做着男人做的活儿 , 比如挑稻、挑秧、犁地、耘地等 。 大家心里有些怨气 , 有人借此机会调侃:找婆家 , 找到别处去 , 那地方男人多 , 可以随便捡 。
气话说过了 , 活还得继续干 , 姑娘们拿起扁担、绳索 , 走向了田间 。
有一次挑稻 , 我看见芳芳姑娘 , 稻把装到与人一般高 。 我很担心她是否挑得动 , 她恰是第一个迈步 , 动作真利索 , 而且挑担小跑的样子 , 很优雅 , 很大方 , 走过我身边时笑着对我说:弟弟 , 肩胛要换得忙一些 。 我那时想 , 讨芳芳姑娘做老婆多好啊!力气大 , 又会体贴人 。 后来我和阿玲姑娘一起插秧 , 阿玲插秧速度快得惊人 , 双腿退下去时 , 还不时地将秧把轻轻地放在别人的屁股后面 , 让别人节省点时间 。 这事情很小 , 但也在帮助别人 。 我又想 , 我就要娶这样的姑娘做我的妻子;还有一次 , 我看见氏族里的小嬢嬢 , 趁着劳动的休息时间 , 奔回到自己家里 , 拿来了一面盆的糖水塌饼 , 然后一只只地分给大家吃 , 我就想将来最好讨嬢嬢做我的妻子 , 我不会饿肚子 。
我想的这些还没有做到梦里去 , 她们却一个个地不看见了 。 她们去了哪里?我不敢多问 , 但我一直无法忘记他们 , 即使我在华师大读书的日子里 , 她们干活的影子还不断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 有时读书累了 , 想一想她们 , 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 。
华师大丽娃河边也有许多的大树 , 也能遮天蔽日 , 也可以乘风凉 。 但是 , 我总觉得这里的树 , 没有仓库场的树高、大、密 。 比如树干 , 比如树叶 , 甚至树的气息 。 我一直在脑子里做比较 , 比较的结果是:丽娃河的树好看 , 却看不到村上的姑娘 。
我把这种情感寄托在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 每天上课前 , 每天放学后 , 我躲在道路的一侧假装看书 , 两眼却一直在人群里搜索着她们的影子 。 我知道这是我对过往情感的记忆或追寻 , 是一种感觉 , 而不是一种事实 , 因为今天不是过去 , 这里也不是仓库场 。
我回家了 , 想找找她们 , 说一说我读书的故事 。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母亲 , 母亲大惊失色:孩子 , 她们都嫁人了 , 嫁的都是军人 , 日子过得好好的 , 别去打扰 。 我点头称是 。 后来一个人去了仓库场 , 发现那棵大树不在了 , 大树旁边的河流变窄了 , 河水污浊 , 河面死寂 , 心里感觉很是失望 。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 , 我一直念着他们 , 念着芳芳要我多换肩胛的叮嘱 , 念着阿玲递秧把的举止 , 还念着小嬢嬢的塌饼 。 母亲说:念着要放在心里 。 后来我也想通了 , 其实呢 , 是我记着了她们的好 , 假如当初她们没有善意的举止呢?我还会这样想吗?我也许不会 。 我突然觉得我原来要找的就是那份淡雅的、自然的、没有半点做作的美好 , 是那份美好存留心底而又不断泛起的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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