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时代:一位东北工人的两次下岗,即将退休的年纪遭遇下岗危机(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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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 , 江旭没考上大学 。 他并不沮丧 , 因为班级同学没几个考上的 。 在那个时代提高考 , 人们总是漫不经心 , 获得高中文凭 , 就足以在社会立稳脚跟 。
江旭从小过着优渥稳定的生活 , 父亲是省委机关干部 , 母亲是沈阳师范大学职工 。 四个兄弟姐妹中 , 江旭与父亲关系最紧张 , 却依然凭借父亲的关系进了工厂 。 在全省最大的国营印刷厂——“辽宁省印刷技术研究所”的排版车间 , 江旭成了一名学徒工 。 在“286电脑”刚刚普及的年代 , 每天坐在厚脑瓜显示屏前敲打键盘 , 可谓是一种奢侈 。
酒足饭饱之余 , 江旭常常怀想在国营工厂上班的岁月 。 他总是一手握着酒杯 , 另一只手的食指随着音调起伏 , 在桌沿上有规律地敲击 , 模仿着宋丹丹演出小品时的口吻 , 骄傲极了 。 “那时候的印刷行当是相当红火 , 国营厂子规模那是相当大了 。 ”有多红火呢?“你就听吧 , 光沈阳就有多少间 , 一厂、二厂、三厂……” 他不忘自卖自夸 , “我们的照排中心是全辽宁最大的 , 30多台大电脑 , 一个车间 , 从领导到学徒工就好几十人!”
上世纪90年代前 , 不只是沈阳 , 整个东北都是国营的天下 , 私人印刷厂只占零星一点 。 每个国营印刷厂都能从出版社揽到充足的样板 。
1990年冬天 , 江旭裹着流行的军大衣 , 踏进省印刷技术研究所 。 入职那天 , 老所长告诉他 , “等到年末结工资 , 我让你们都拿麻袋装钱!”
江旭当然知道 , 这些虚幻的承诺很难实现 , “不装一袋子 , 装半袋子也行啊 。 ”当时他感觉到 , 至少借着这份工作 , 他能安稳地迈入现实世界 。
每周五晚 , 所长会在不到100平的舞厅举办员工舞会 。 每逢中午轮换岗位 , 江旭和四五个同事还会溜进隔壁啤酒屋 , 喝得红光满面 。 两毛五一瓶的沈阳黄牌 , 一个人就能造六七瓶 , 点上一盘花生米 , 一盘炝拌干豆腐 , 炒个溜肝尖 。 年轻职工没有鸡毛蒜皮的烦恼 , 日子更是逍遥 。
但好景不长 , 安稳岁月很快被打破 。 “唠闲嗑、打扑克、喝穷酒”的沈阳人 , 很快就迎来了下岗潮 。 国营企业连连亏损 , 不堪重负的国家决心改革 , 号召企业破产重组 , 工人下岗再就业 。 沈阳的大街小巷 , 响彻着 “从头再来”的歌声 。
刚20岁出头的江旭清醒地看见 , 私人印刷厂如“雨后春笋”一样出现 , 国营厂子是怎么都竞争不过私人印刷厂 。 全成、美程、北陵、新干线……数不清的私营印刷厂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 刷新了这座城市的产业图景 。
江旭所在的排版部门 , 被研究所连机器带人一起转卖给了辽宁彩色图文印刷公司 。 这是一家私人工厂 , 每人都有两个选择 , 要么留在岌岌可危的研究所任由单位分配岗位 , 要么放弃国企工人身份 , 在私企打工 。
1996-1997年间 , 由于国有企业大面积亏损 , 以及随之而来产权改造运动 , 下岗工人总量达到1500万人 。 所里的印刷机器老化 , 管理愈加消极 , 零件坏了 , 报修设备科 , 他们会一直拖到交稿前一天 , 领导们却不觉得这样的工作氛围有什么问题 。 江旭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 , 越能感受到所长只会打空话 , 厂子前途堪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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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沈阳某私营印刷厂
江旭后来得知 , 有太多继续留在国企的工人 , 或是被迫下岗 , 或是经受贫困的煎熬 。 一位部门同事 , 不到40岁的大老爷们 , 被安排到收发室打更 。 一千多块的工资一下子滑到六七百 , 妻子也下岗了 , 他成了家庭收入的唯一来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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