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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人生是一场伤感而又温暖的旅行

儿子听到我走出卧室的动静 ， 赶紧慌乱地把手机藏到课本下面 。
我淡定地说：“儿子 ， 不用藏 。 爸爸想告诉你：人生苦短 ， 要及时行乐啊！”
儿子神色稍缓 ， 半信半疑地问：“爸爸 ，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亦真亦假 。 关键是你怎么理解 。 ”
儿子有些茫然 。
遇到一个学禅的爹 ， 儿子不得不用心参悟日常生活中的一个个“公案” 。
“如果一个人一生能活80年的话 ， 你还能活多少年？”
他飞快地说：“67年 。 ”
“67年 ， 多吗？虽然不少 ， 毕竟有限 ， 抓紧时间玩吧 ， 因为你顶多还能再玩67年 。 爸爸想让你生命里多些快乐 。 ”
儿子不知道我葫芦里要卖的是什么药 ， 目不转眼地盯着我的脸 。
“你知道吧 ， 爸爸妈妈不可能陪你走完人生全程的 ， 我们要提前退场 。 ”
儿子点了点头 。
“如果爸爸妈妈天天像暑假里这样 ， 守在你身边 ， 监督你、提醒你 ， 说得多 ， 管得多 ， 不许看抖音、不许玩电脑游戏、不许吃雪糕、不许……你是感到开心 ， 还是压抑？”
儿子坦诚地说：“压抑 。 ”
“你知道我最近想什么吗？”
儿子摇了摇头 。
“如果我在你的生命中退场时 ， 你脸上很悲伤 ， 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压抑我多年的人终于走啦！”
儿子听到这儿 ， 嘿嘿笑了两声 。
“如果我活成那样 ， 我这一生就太失败了 。 我要在退场之前 ， 让你充分感受到爸爸对你的好 ， 我要给你多留点好的念想 。 ”
儿子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 。
“所以 ， 我要换种方式和你相处 ， 咱们在一起时 ， 得多些快乐 。 只有这样 ， 才能让你在我退场后想我时 ， 有几分伤感 ， 又有几分温暖 。 想到那个给了你很多快乐的爸爸不在了 ， 你会伤感；可是回忆起和爸爸相处时的快乐 ， 这些快乐的片断 ， 又会让你感念这些人间的温暖 。 ”
儿子认真地听着 。
我说这些 ， 真不是逗他 ， 这是我的心里话 。 人生就是这样的一场既令人伤感、又让人感觉温暖的旅行啊 。 做父母的 ， 无论对子女有多么深沉的爱 ， 在将来的某一天 ， 他们也会在子女的生命中提前退场啊 。
“所以呢 ， 你看手机、看电脑 ， 不用躲着爸爸妈妈 。 偷偷摸摸看和玩 ， 会怕人发现 ， 玩不踏实 ， 还让你忐忑不安 。 是不是？”
“是 。 ”
“其实 ， 你可以按咱们的约定 ， 管理好看手机的时间 。 这样不是更好吗？”
儿子未置可否 。
我想换个话题了 ， 问儿子：“你知道郑板桥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 。
“衙斋卧听萧萧竹 ， 疑是民间疾苦声 ， 些小吾曹州县吏 ， 一枝一叶总关情 。 这首诗 ， 你们没学过吗？”
“噢 ， 郑燮 。 ”他马上想起来了 。
“读书破万卷 ， 下笔如有神 。 谁写的？”
儿子有些迟疑 ， “郑板桥吗？”
“切！不要蒙！这是杜甫写的 。 ”
他有些不好意思 ， 尴尬地笑了一下 。
“郑板桥也写过一首‘读书破万卷’ ， 但是词不一样：读书破万卷 ， 胸中无适主 ， 譬如暴富儿 ， 颇为用钱苦 。 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儿子说：“不知道 。 ”
“呵呵 ， 你不是不知道 ， 是你不愿意想 。 读书破万卷 ， 是不是说一个人读的书多？（答：是 。 ）胸中无适主 ， 是说一个人没有自己的主张 。 ”
“譬如暴富儿 ， 颇为用钱苦 ， 是什么意思呢？”
“有人一夜暴富 ， 跟人说：我要买两辆奔驰 ， 一辆拉着一辆跑 。 这就是颇为用钱苦 。 ”
这个小笑话 ， 儿子听明白了 ， 随之乐不可支 。
“一个人如果没有主张 ， 没有远大的志向 ， 即便读书多 ， 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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