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友良英:那么有趣又清澈的人,为什么做超级难懂的音乐?( 三 )


高柳昌行的“新方向乐队”在涩谷的演出给他的冲击最大 。 两把电吉他、萨克斯、贝司和两套鼓 , 几十分钟音量巨大的冲击 。 “由于音量过大 , 感觉身体像被压在椅子上 , 演出结束后耳鸣到什么也听不见 。 与其说在听 , 不如说是在用身体感觉 。 ”听完这场演出 , 他鬼使神差(也许是蓄谋已久)地进了一家脱衣舞俱乐部 , 在舞女的长丝袜和香水味面前“身体异常地起了反应”……
就是这样直接 。 当后来大友良英和“个人史上最难懂的音乐”“最强引路人”——德里克·贝利相遇时 , 心里感叹着“世上尽是难懂之事” , 身体再次被汉·本宁克、埃文·帕克和德里克·贝利三重奏《肺部地形》的超大音量狠狠打击 , “麻烦事全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 。
可是人生怎么可能永远这样无忧无虑 。 用身体感知音乐也好 , 用理智思考音乐也好 , 青春总会过去 。 除了未来 , 还有某种确定会发生的事在前方等他 。
阿部薰忽然死了 , 他的问题被“转移”给大友:什么是即兴?Passe-Temps咖啡馆从身临其境的彩色 , 忽而转变为遥远的黑白 。 年轻人都老了 , 大友通过时光隧道注视着通常只有几个客人的店堂 , 写下“那是个连‘即兴’这个词都显得新鲜灿烂的时代 , 是一个相信彼岸有自由的时代……”他在那样的时空认识了爵士评论家副岛辉人 , 友谊维系直至副岛的死亡 。
是的 , 曾经那么活跃又有趣的副岛先生也死了 。 每本回忆录性质的书都免不了渐渐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 副岛在公开的遗书里说要搬去京都居住(其实是家族墓地) , 大友信以为真 , 还发邮件和他商谈工作……最后悲伤漫卷 。 世界也似乎变得糟糕了 。 彼岸未必有自由 , 他曾经以为的光明未来 , 先进科技、爱、和平、自由、多样价值观、人和民族平等的未来 , 正在分崩离析 。
“像我这般看待世界的人 , 在这个脏乱的世上 , 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 ”像Passe-Temps这样的爵士天堂 , 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 , 是大友良英立足的基础 。 可是 , 可是……那么会写的大友良英 , 也终于承认文字的不及之处 , 只有音乐或许尚能到达 。
“像我这样的人 , 为什么在做这种音乐?是愤怒?是呐喊?不不 。 是绝望?欢欣?自由?不不 , 不是这种能用文字表达的东西 。 ”
那么只能是 , “铮——铮铮——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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