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万方:灵魂的石头——纪念我的爸爸曹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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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系【曹禺诞辰111周年纪念月系列活动】
之 你所不知道的戏剧大师曹禺
线上展览 第六场
灵魂的石头
纪念我的爸爸曹禺
文/万方
电话铃声响得那么突兀 , 我一下子就醒了 , 四下里一团漆黑 。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 一点都不知道 。 我也一点没有想到这铃声会带来可怕的消息 , 一定是什么人打错了 , 以前有过这样的事儿 。 可这一回不是 。 我听到小白的声音 , 他一直在医院里照顾我爸爸 , 在电话里小白只说:曹老情况不大好 , 医生让你到医院来 。 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多问 , 就把电话放下了 。 这时我看见床头的小钟指着四点十分 。
我穿衣服 , 穿了一件毛衣 , 又穿了一件 , 我拿了包 , 看清钱包是在里面 , 我拿了钥匙 , 然后关灯出门 。 那个时间没有电梯 , 我从十四层往下走 , 楼道里响着我奇怪的脚步声 , 非常奇怪 。 奇怪的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动作 , 但又不像是我的 。 我走到外面 , 空气冰冷 , 天还漆黑 , 苍黄的路灯下 , 大街空空荡荡 , 没有一个人影 。 我的脑子里也是空的 , 什么都没有想 , 混沌极了 。 我走到街中心 , 等到一辆出租车 , 汽车在黎明前的城市飞驰 , 冥冥中我的心有所期待 , 期待什么都没有发生 , 一切恢复到正常 。 然而在这巨大虚空的黑夜后面 , 我感到了正在发生的事情 , 我的爸爸走了 。
1996年12月13日黎明 。 走进病房时 , 医生说 , 现在把心脏起搏机关了 , 请你们看看 。 我看见一条绿色的直线 。 我不懂 , 我完全不懂 。 病房很高的天花板上亮着那盏昏暗的日光灯 , 房间里非常混乱 , 我爸爸的身体斜躺在病床上 , 光着脚 , 肚子隆起 , 脸上罩着呼吸器的面罩 , 我还是不懂 , 什么也不懂 。 在今天以前 , 我下意识地躲避着那个时刻 , 现在我克服了自己 , 极力回想 , 可仍然只能想起那噩梦般的莫名其妙的场面 , 好像所有的人都沉没在海底里 , 我说不出自己的感觉 , 但我记起我摸了他的脚 。
我爸爸走得很安静 。 做了病理检查之后 , 也没能查出明确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致死的原因 。 当时的情况是护士半夜查房 , 给他量了血压 , 他还在睡着 。 十多分钟后护士长又进来看看 , 因为他那两天发烧 , 发现他的呼吸不对 , 极慢极浅了 。
在做了处理之后 , 医生让我们再进病房和他告别 。 这时外面已晨光熹微 , 但病房的厚窗帘挡住了天光 。 我爸爸的身体被一条大白单子裹着 , 下巴用白绷带整齐地兜住 , 只有脸露在外面 , 脸上很光滑 , 看上去就像睡着了 , 睡得十分安稳 。 我们和他告别 , 但是他不知道了 。 我爸爸他真福气 , 没有经受垂死的病痛折磨和死亡的恐惧 。 在寂静的深夜 , 他衰弱的身体里产生了难以觉察的奇异的波动 , 也许有个声音告诉他“我们要走了” 。 他来不及多想 , 甚至没有听清楚 , 他想问问对方 , 可是又没有力气 。 在最后的时刻 , 是他对一切事物的好奇心引导他跟着那声音去了 , 他没有见过死神 , 他想见一见 。
以后的几天里 , 冬日的天空异常晴朗 , 太阳明亮极了 , 街景和往日一模一样 , 但是它毕竟有一点不一样了 , 我再不能到医院去看我爸爸了 。 在他离开我之后 , 我想他想得很多 。 许多报刊杂志都约我写他的文章 , 我尽可能地写了 。 这篇文章我拖了将近两个月 , 我觉得需要一段时间 , 从悲伤恍惚里走出一段距离 。 我慢慢看了他写给我和妹妹的信 , 他曾经写给我妈妈的信 , 还看了其他的文字 。 我想这一篇文章是最后的一篇 , 我不是说永远 , 我是说在能力与条件所及的现阶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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