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农村青年的嘴张开闭上 , 努力了几次也没发出声来 , 那双忧郁的眼睛突然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 他哽咽着 , 费劲地叫出了一声“爹”!
我父亲的两只眼睛马上就骇得圆住了 , 他惊慌失措地望了望我们 , 又望着那喊他“爹”的农村青年 , 嘶哑着声音问:“你叫谁?叫谁爹”?
那清瘦的国字脸上的泪珠越滚越多 , 他突然蹲下身子 , 双手捂住锅盖头 , 又大着声哽咽了一句“爹” 。
江昌义豁出一切 , 使出吃奶力气的认“爹”之事 , 没有他母亲想像得那么简单 。
当他无比艰难地喊出那声“爹”时 , 惹来“啪”的一声脆响 , 正在包饺子的安杰 , 把手里的擀面杖狠劲往面板上一丢 , 然后一脚踢开凳子走进卧室 , 房门在她身后被震得乱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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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安杰愤怒了 , 江德福没理蹲在地下哭泣的江昌义 , 他紧张地紧跟着安杰钻进了卧室 。
他的孩子们看着突然而至 , 抱头而泣的不速之客 , 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 一齐恶声恶气地对江昌义说:“你来干什么?你滚!你滚”!
晚上 , 江家没有收留江昌义 , 他被安排到部队招待所过夜 。
第二天一大早 , 安杰红肿着一双眼睛坐船回了娘家 。 那天晚上 , 江德福和江昌义在长子国庆当兵前住过的房间里谈了很久 , 后来江昌义住进了江家那间长子住的卧室 。
张桂兰去世前的临门一脚成功了 , 江昌义有惊无险地拿下江德福 , 江德福认下了他这个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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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 江昌义在江家待得并不快乐 。
安杰因他不辞而别 , 安杰的孩子们从不拿正眼看他 , 他们像防贼一样地防着他 。 江德福虽然认下了他 , 但对他是反感的 , 看他的眼神奇怪且别扭 。
怕江昌义跟自己长得很接近的面孔露出去引起不必要的轰动和麻烦 , 江德福不允许他走出院子 , 所以 , 江昌义只能在江家人敌视和愤怒的目光里可怜地煎熬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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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里这样描写江昌义在江家的窘迫:
他一般都是缩在饭桌的一个角落里 , 拿着一个馒头或捧着一碗米饭 , 筷子很少用 , 很少往菜盘子里伸 。 我看得出 , 一个馒头或一碗米饭对他是远远不够的 , 但每顿饭他都是吃完一个馒头或一碗米饭就坚决打住 , 绝不再拿第二个馒头或盛第二碗米饭 。
虽然在江家待得可怜孤单 , 但一个月后 , 江昌义还是等来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 江德福把他弄到宁波东海舰队一个老战友手下当兵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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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 , 脱下军装的江昌义发达了 。 但他始终没忘记在江家待过的那一个月 , 他把那段日子 , 看成是一种耻辱 。
所以功成名就后 , 他要找回在江家人面前丢掉的尊严 , 为自己雪耻 。
只是 , 他没深思过 , 自己在江家过的那一个月 , 虽然忍辱负重 , 但那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 没有人逼他 。
那一个月 , 看起来是他在夹着尾巴做人 , 实则是他用阴谋 , 卑鄙地愚弄了江德福 , 恶毒地对待了江家人 。
他的阴谋 , 不仅让江家人蒙受了羞辱和痛苦 , 还让他们背负了那么久的亏欠 。
他未公开自己的阴谋前 , 江家人一直为自己恶意怠慢了一个无辜的农村青年心怀愧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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