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荔每次读到唐代刘希夷的《代悲白头翁》 从中国诗词中拈一茎白发( 二 )


而现实中我们大多数人 , 发现鬓间新生一茎白发 , 就暗自惊心了 , 一点点压力就早生华发 , 至于高度紧张状态 , 可能就一夜白头 。 在熬到白发苍苍之前 , 早就被生活捶打得千疮百孔 , 如一头垂头丧气的受捶的牛 。 记得诗人杜牧有诗句云:“公道世间惟白发 , 贵人头上不曾饶 。 ”看似滑稽 , 却很严肃 。 白发是天教生的 , 是时间馈赠的 , 白发一视同仁 , 从不会饶过任何一个人 。 我们从孩童的成长开始 , 经历生命的一切阶段 , 直至成为白发老人 , 直至死亡 , 在时间的流经中 , 我们同样经历这个世界的一切苦难 。 白发 , 就是我们与世界交手、与时间角力的见证 。 从白发初生 , 到白发丛生 , 无论各自人生历程如何千差万别 , 最后我们都会抵达同样的终点 , 就如余光中诗中所写的:“掉头一去时风吹黑发 , 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 。
作者:黎荔每次读到唐代刘希夷的《代悲白头翁》 从中国诗词中拈一茎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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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在中国 , 一切都是以结果为定论的 , 并不太注重过程的质量 。 什么事情只要能够熬到白头就算成功了 , 就你我无别了 , 这叫“落了片茫茫大地真干净” 。 很多中国式婚姻 , 都是磕磕碰碰 , 一忍再忍 , 百忍成钢 , 忍出一个“白头偕老” 。 就是打成血瓢的夫妻也要手拉手一块长白头发 , 因为在中国人眼里 , 再悲惨的婚姻也比离婚强 , 这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 至于历史兴亡、是非成败 , 在我们文化的评判里 , 常常如《三国演义》开篇那首词的论调:“滚滚长江东逝水 , 浪花淘尽英雄 。 是非成败转头空 。 青山依旧在 , 几度夕阳红 。 白发渔樵江渚上 , 惯看秋月春风 。 一壶浊酒喜相逢 。 古今多少事 , 都付笑谈中” 。 词中所抒发的是一种兴亡荣辱、王图霸业、英雄豪杰终归于空的感慨 。 何谓“白发渔樵江渚上 , 惯看秋月春风”呢?我看就是人们度过了沉浮跌宕的一生 , 发现平生所见皆是虚诞 。 一个“惯”字让人感到多少莫名的孤独与苍凉 。 白发渔樵 , 坐在历史长河边的沙滩上 , 看历史长河滚滚东流 , 此刻时间凝固了 , 他以旁观者的心境 , 看季节的变化 , 看时代的更迭 , 尽管历代兴亡盛衰、循环往复 , 但青山和夕阳都不会随之改变 。 “青山依旧在 , 几度夕阳红” , 永恒映衬着短暂 , 稳固反讽着脆弱 , 辽阔嘲笑着渺小 , 于是 , “龙争虎斗漫劬劳 , 落得一场谈笑” 。 中国几千年改朝换代的历史 , 一场又一场连绵不断、周而复始的浩劫 , 不能不在人们心灵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 对历史兴衰和人世无常的感慨喟叹 , 是中国民族文化最具特殊性的一点 , 是由文化积淀自然汇成的一条滔滔不绝的感情的河道 。 但是 , 我的疑问是:白发渔樵 , 就可以剩者为王?躺过浩劫的凡人老者 , 就有资格审判这一切了吗?
作者:黎荔每次读到唐代刘希夷的《代悲白头翁》 从中国诗词中拈一茎白发】我那么想挣脱中国民族文化中的这种老态暮气 , 这种“白头翁”般的沧桑感和无力感 。 在“无边落木萧萧下”的中国白发文学和白发视角中 , 我还是更向往于水的力量和生命 , 它们奔流到海 , 泥沙俱下 , 历经沧桑 , 仍然珠圆玉润 , 没有一丝倦怠和疲惫 , 看不到些许的伤痕 , 更没有皱纹和白发 , 永远年轻地喧嚣着 , 如同新生的那一霎那 。 世人哪一个不是在不停的与时间的毒手进行困兽饶斗 , 有些倒在了时间的魔爪之下 , 有些还在与之不停的缠斗 。 还是让风一般少年抚过我们的身体与灵魂吧!纵使时光垂垂老矣 。
作者:黎荔每次读到唐代刘希夷的《代悲白头翁》 从中国诗词中拈一茎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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