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班长王志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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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建
人生有许多遗憾 ， 不能见战友最后一面 ， 就是其中之一 。日前 ， 我在雪域老兵吧公众号发表《本宗渡口》一文 ， 记述自己在步兵第十一师三十三团特务连工兵一班当战士时的经历 ， 当年 ， 我的班长就是王志敏 。文章发布后 ， 有原一同在特务连服役的战友给我留言 ， 说没想到在“雪域老兵吧”把我找到了 。好像特务连司号员吹响的集合号 ， 多年不见 ， 以为没有机会再见的战友陆续出现 。虽然卧龙台一别已经四十多年 ， 身处天南地北的战友在微信群里却没有违和感 ， 其实在心里 ， 我们从来没有分别过 。那些相互铭记于心的往事都被搜罗出来 ， 联系起失联的战友情 。当我按照留言中所附的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 ， 听到的第一个噩耗就是王志敏班长已经于上周走了 ， 我 ， 我回来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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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班长（右）的合影
找到我与班长的照片 ， 这也是唯一一张与他的合影 。那是七二年的秋日 ， 卧龙台的桃树叶还没有掉落 ， 阳光炽烈 ， 远山隐隐 ， 我看着镜头 ， 班长看着远处 ， 一张照片由此定格 。
七一年三月 ， 新兵进藏途中 ， 我曾因高原反应入院治疗半个月 。四月初 ， 从巴塘三八九医院出院后 ， 搭乘顺风车一路向西 ， 因在通麦 ， 鲁峡等处兵站停留等车耽搁 ， 四月末才抵达卧龙台特务连驻地 。报到后被分在工兵一班 ， 班长王志敏 ， 是六九年入伍的老兵 ， 因为都是成都人 ， 我们很快就熟悉了 。那个时代 ， 战友之间是阶级兄弟的关系 ， 一个班就是一个家庭 ， 班长是一家之长 。记得到班上的第一天晚上 ， 班长找我谈心 ， 介绍了一班的情况 ， 最近的工作重点和训练任务 ， 叮嘱我少说话 ， 多干事 。那句“少说话威信高 ， 多吃豆腐营养好”的处事箴言记忆至今 。班长对我要求严格 ， 做得不对时 ， 一样挨批评 。而日常生活中的洗衣缝被 ， 班长也会出手相帮 。没过多久 ， 我被调去参加团里的骨干培训 ， 继而师部工兵营集训 ， 十月又随副班长扎西去了本宗渡口执勤 ， 于七二年四月才回卧龙台 。算起来我和班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 但只要在一起 ， 他都像大哥一样关照我 。一九七三年 ， 班长退伍回成都 ， 我调连部任文书 ， 一直到我七六年退伍 ， 期间 ， 我们常有书信往来 ， 交流情感 。我常在信封
背面写上杜甫的诗句“海内存知己 ， 天涯若比邻” ， 这两句诗 ， 正好寄托了彼此的心境 。班长给我的来信 ， 珍藏至今 。
七六年退伍回成都后 ， 我到班长位于西丁字街四十三号的家里去看望过他 ， 那时他在成都市公交公司工作 ， 后担任该公司领导 。因各自工作原因 ， 虽处一城 ， 我们却很少见面 。后来听说他从单位辞职出来在西丁字街开了一家冷啖杯 ， 经营酒水和佐酒的凉菜 。记不起是哪一年 ， 一日下班后去看他 ， 他正在亲自做牛肉干 ， 虽然有助手 ， 一些菜都是他亲自操作 。过了几天 ， 他约我去喝酒 ， 我带了一瓶泸州老窖 ， 我们两人从傍晚一直喝到半夜 ， 一瓶泸州老窖喝完 ， 还喝了一斤枸杞酒 ， 那一顿酒 ， 喝得开心 。话题从卧龙台讲到成都 ， 又从成都讲回卧龙 ， 我们所熟悉的每一位战友的故事 ， 糗事 ， 笑话以及工作中 ， 人生经历的不顺都成了我们佐酒的谈资 ， 一直喝到关门打烊 。助手来劝 ， 悄悄对我说老板明早还要去年丰巷市场买新鲜牛肉 ， 我才与班长依依不舍地告辞 。出门后跌跌撞撞地上了自行车 ， 迷迷糊糊的骑回家 ， 好在夜已深 ， 路上车辆不多 。唉！我想这可能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吧 。班长做的牛肉干太好吃了 ， 以至于那晚吃了什么下酒菜都记不起来 ， 只记住班长做的牛肉干 。过了一段时间 ， 我拿了一幅朋友画的墨竹 ， 一只名叫翠翠的丹巴鹦鹉送给他 ， 班长很高兴 ， 要请我喝酒 ， 那天因单位有事 ， 留下画和鹦鹉后我就走了 。大约是第二年春节前 ， 我去西丁字街冷啖杯店 ， 专门买牛肉干 ， 班长死活不收钱 ， 送了一包给我 。那牛肉干外酥里嫩 ， 回味无穷 ， 家人公认是今生吃过的最好吃的牛肉干 。没过多久 ， 因成都城市改造 ， 西丁字街拆迁 ， 班长经营的冷啖杯店也搬走了 。据说搬到肖家河广福桥街 ， 因为那时没有手机 ， 各自忙于生计 ， 就此与班长失联 。退休后 ， 我曾去肖家河广福桥街沿街寻找 ， 结果失望而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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