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夏收时每年的阳历六月|彭小宁:那年那月,难忘我的祖母( 二 )


“嚓 , 嚓 , 嚓” , 婆挥舞起手自己手中那把的镰刀 , 每割三次 , 就是一捆 , 旁边的五叔 , 一把一把 , 艰难地割着 , 他明白 , 他多割一捆 , 婆就少弯一次腰 。
婆越割越快 , 灰尘在她的头顶打着旋儿 , 太阳照着她瘦弱的脊梁 , 汗水顺着脸颊流淌至嘴角 , 咸咸的 , 苦涩着 。 婆顾不上直起腰擦一把汗 , 只是偶尔用沾满尘埃的衣袖擦擦眼睛 。 婆心里明白 , 抢收抢种的时节 , 每个人都忙 , 虽然有几个儿子 , 但他们都忙活自己的小日子 , 没人能有空帮她一把 , 婆永远不怪孩子们 。
“疼死我了 , 把我疼死了 , 麦芒戳我眼睛里了 , 娘 , 娘呀 , 啊——”随着五叔的嚎叫 , 婆直起身子 , 转身一看 , 只见五叔满脸是血 , 在麦茬地上打滚 , 因为乱滚 , 刚收割完的麦茬又把脸戳破了 , 脸上全被血水 , 泥土模糊了 。 慌了神的婆扔下镰刀和手中的半把麦秆 , 朝五叔跑去 , 扑通跪在地上 , 抱起五叔的头 , 用衣袖擦拭五叔的眼睛 。 五叔依旧疼得发抖 , 嘴里发出的叫声 , 让人听了揪心 。
“你别动 , 让娘看看 , 娘给你把麦芒拔了就不疼了 。 ”婆再次用衣袖擦去五叔眼角的血水 , 可他就是不睁眼睛 , 婆将五叔的头揽进她柔弱的怀中 。 婆心里清楚 , 五叔虽然双目失明 , 但他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 娘俩抱头痛哭着 , 五叔哭 , 婆也在哭……
又是一年夏收时每年的阳历六月|彭小宁:那年那月,难忘我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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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场
“听众朋友 , 下面播报天气预报 , 预计今晚到明天 , 关中地区多云转阴 , 有雷阵雨 , 风力三级……”
“娘 , 娘 , 明天有雨呢 , 娘” , 五叔一边吆喝着我的婆 , 一边摸索着朝婆住着的厦屋走来 。 “娘 , 我听预报说明天有雨 , 咋办呀 , 咱娘俩那一亩口粮麦还在麦场摞着呢?”
“能咋办?天要下雨 , 有啥办法?”
这天的夜 , 变得特别的漫长和难熬 , 婆和瞎子五叔几乎都一夜没合眼 。 婆一声一声叹着气 , 时不时爬起身子去院子看看 。 五叔在门口的窗台下几乎站了一夜 。 婆起来一次 , 见五叔如木桩一样 , 立在那里 , 婆就骂他 , “半夜了 , 还不赶紧睡觉 , 明儿还要碾场呢 。 ”可五叔总说:“娘 , 你安稳睡觉 , 天没下雨 。 ”
天终于亮了 , 树叶静静地耷拉着 , 没有一丝风 , 东边的天空有几团红红的云朵 。
婆将早就准备好碾场用的工具递给五叔 , 从门后面摸出五叔的“眼睛” , 那根磨得溜光而又乌黑的竹竿 。 五叔肩扛工具 , 左手拉着竹竿的一头 , 婆拉着竹竿的另一头 , 娘俩高一脚 , 低一脚地朝村子东边的麦场上走去 。
解开最后一捆麦秆 , 婆的那件黑色的粗布褂子早已被汗水和灰尘染成了咖啡色 。 她摘下头上那顶破了边的黑草帽一下一下扇着凉 。 抬起被汗水打湿的头 , 看了看天 , 头顶的云朵在变大变低 , 似乎雨很快就会掉落下来 。
“突突突……”明科开着他的拖拉机来了 。 拖拉机在厚厚的麦秆中转着圈 , 明科左手扶着座位扶手 , 右脚蹬着拖拉机的手柄 , 一圈一圈不停地变换着姿势 。
辉明叔、金明 , 还有麦场对面住着的定田叔、金福爷他们一个个都自发地来给婆搭把手 , 听见大伙来帮忙 , 站在一旁的五叔高兴得手舞足蹈:“多亏大家了 , 感谢大家帮忙 。 ”
一声闷雷在北边的天空炸响了 , 大块大块云朵由白色变成了黑灰色 , 如万马奔腾般向头顶压了下来 。
“家里事不紧的就别回去了 , 咱们一起搭把手 , 人多力量大 , 人手多了 , 干活就快了 , 赶在雨前一定得把老人的口粮拿回家 , 不能让老人和儿子来年饿肚子 , 大家说行不?”辉明叔在一旁张啰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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