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他人生中最好的14个年头,都奔跑在寻找孩子的路上( 二 )


《回家:14年又57天》(试读)
后记
写作对我来说是一件很神圣的事 , 无论是在以写作为梦想的学生时代 , 还是在今天 。
写这本书的初始 , 我对自己充满了怀疑 。 我怕自己没有能力讲好这个故事 , 怕自己会消减它本身的意义 , 或者挖掘不出它应有的内在力量 。 我怕我“浪费”了它 , 又怕我“利用”了它 。 因为在写第一个字之前 , 我就知道它会有数量可观的读者 , 这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 我但愿自己的工作能给它带来足够的价值 , 无论是社会价值还是文学意义上的价值 。 但是对于这个厚重的故事来说 , 我缺乏社会经验 , 缺乏写作训练 , 缺乏法律知识 , 缺乏成熟的道德思考 , 缺乏针砭时弊所需的社会洞察力 。 这让我很痛苦 , 也成为了我快速进步的动力 。 我要额外感谢我的编辑老师程利盼 , 她向我提出了不少有效的、敏锐的意见 , 且几度不吝于肯定和鼓励我 。 很快我意识到 , 我有能力讲述这个故事 , 更重要的是 , 我有责任讲述它 。
我不是故事的局外人 , 我是这个悲喜剧世界内部一粒隐隐作痛的沙 。
除了母亲 , 几乎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我笔下的主人公孙海洋 。 我24岁 , 父亲寻找弟弟的旅途倾轧过我大半的生命历程 , 是我成长的纹路 。 这个故事脱胎于他 , 是他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 是他的双手所造、脚步所及谱写出了这个故事 。 他用朴实有力的语言将故事讲给我听 , 不仅仅在成书之前 , 也在这漫长的14年又57天当中 。 我必须承认我并没有努力将个人感情隔绝在写作之外 , 我甚至几度在写作过程中忽然停下来大哭不止 。 这也导致我没能将故事讲得足够克制 , 但我想这种感情并非多余 。 既然我无法从中抽身 , 就尽全力发出真诚的声音 。
《回家》:他人生中最好的14个年头,都奔跑在寻找孩子的路上
文章图片
孙海洋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 在找到弟弟孙卓之前 , 写下这本书就曾是我的一个小小的梦想 。
2020年9月15日 , 我曾在日记里写下过这样一段话:“打造一个全无希望的心境 , 相信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 这就是我面对一切之前首先去做的事 。 我和他完全相反 。 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我突然很惊讶 , 意识到他的脊梁骨也是脆弱的钙质而非某种生猛不可欺的金属 。 我无法想象有一天那种力量不再像既枯又荣的野草一样野蛮生长 , 脊骨也在27小时的站立中折断了 , 我害怕他身边没人能接下他的担子哪怕一天 。 每一次他跟我讲故事 , 我从头沉默到尾 , 但每个细节我都记得 。 照理说我应该把它们全部写下来 , 毕竟那也与我有关 。 可是在那之前我认为自己是做不到的 , 即使做到了 , 好像也没有意义 。 ”
那是孙卓被拐的第十三个年头 , 可见我感到一切何其灰暗 , 但他从未灰暗 , 他一直有照亮前路的火把 。 我万不能想到 , 就在次年 , 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 我的世界乍然放亮 。 孙卓能够回家 , 除了父亲的寻子精神 , 更离不开警方十四年来的不懈努力 , 也要感谢媒体、社会各界打拐人士及无数热心人的关心和帮助 。
在写作过程中 , 有两种关系是我想要深入探索和传达的 。 一是真实与虚构的关系 , 二是人与社会关系 。 对于第一点 , 我深知自己必然有立场之局限 , 但求在写作过程中尽我所能还原既有的事实 。 我希望能够像书写历史一样客观地记录真实、剖析真实、刺破真实 。 但这个故事也必须具有文学性 , 具有细节、想象和象征 , 这些东西才能带来可读性 。 我认为可读性并不会减损严肃的意义 , 反而有能力呈现深藏于真实内部的力量 。 对于父亲 , 我也不愿刻意塑造他 , 我更愿意“还原”他 。 多年来 , 许多热心人称他为“打拐英雄” , 其实“英雄”这个名号对普通人来说是值得警惕的 。 我在写作的过程中想到 , 他所发出的声音不应该是英雄的哀鸣 , 而是“人”的哀鸣 。 人走过大地 , 留下深深浅浅的渺小脚印 , 这比英雄的呼号更动人 。 也只有看到具体的人 , 我们才能直面具体的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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