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起风了,该回去啦”( 三 )


“你不要怎么行?你从小用钱都没个数,你爸爸给你的那点钱够你用几天?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哟 。”
奶奶叹息着将钱装进我的衣兜,又将我的衣兜口压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
“小心点,别弄丢了,丢了可惜了 。”
我想着奶奶有一天要离开我,木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豆大的眼珠落到地上,聚起一小片水渍 。
“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我肯定要留些钱给你的,一千块钱够不够?”
那时的一千块钱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天文数字 。
可我却哭得更厉害了,从当初的默默流泪到低声啜泣 。
奶奶张开手想把我搂进怀里,但却在半空中突然坠下,像一架突然缺了燃油的飞机 。
枇杷|“起风了,该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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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自从奶奶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听到她的病会传染那时起,就从来没有抱过我,床也分开睡了,甚至连饭都分先后两次吃 。
尽管医生说过肺气肿,冠心病,高血压都不属于传染病,她依旧草木皆兵 。
有时我委屈的从后面偷偷的抱住她,她就像触电般的一手将我推开,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眉眼拧在了一起,凶狠的让我走远点 。
奶奶看我还在哭,继续温言软语的安慰,“莫怕,我还没看你考大学呢,我哄你的,哪里这么容易就走了嘛?前几天去医院看过后好多了 。”
我听着奶奶语气里有了调侃的笑意,心中的酸涩感才稍微缓解 。
“骗子!明明没有一千块!”看着手中钞票的数量,我的眼泪像拧开了的水龙头,汹涌而下 。
我不知道当时哭了多久,只知道那一段时间眼睛一直肿着,引得老师同学纷纷侧目打量 。
或许是臃肿的眼睛模糊了视线,我一直感觉奶奶就在我身边 。
我吃饭时感觉她将肉夹在我碗里,我上学时她一直默默的在后面跟着我,我上课时一个晃神似乎就看见她像往常一样在教室窗外看着我 。
我感觉我肯定是生病了,病得很重,病毒已经完全侵占了我的大脑,控制了我的思想行动 。
不然为什么我明明清楚的知道她已经去世了,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我明明清晰的看着那口装着她的棺材被放进土坑里填上了土垒成了坟 。
可每当看见一抹与她相似的背影还是会追上去看是不是她,当看见与她相似的脸庞时会默然欢喜 。
甚至丧心病狂到遇到有高血压冠心病肺气肿的女性老年人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亲切感 。
在宿舍里,室友一如既往的大声打着呼噜,可这次我没有以往的烦躁厌恶,反而十分享受 。
每当夜深人静时,听着那均匀绵长的呼噜声就仿佛回到和奶奶共睡一张床的时光,即使一夜无眠,也倍感舒适 。
枇杷|“起风了,该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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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ally, I want to say
时间走得不紧不慢,邻居家的枇杷树黄了七八回 。
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再深再痛的伤痕经过时间的抚慰都会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
可为什么每次午夜梦回时,我眼角都都挂着泪痕?
课堂上,我望着窗外那一簇簇熟透的枇杷,回味着老师口中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
心中的酸涩感弥漫开,像是吃了一颗没熟的枇杷 。
枇杷|“起风了,该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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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为糖不甜
图||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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