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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廷发|长篇小说《山魂》（270）：为夫为儿夜揪心

小说_文化冬青鲍廷发鲍冲山魂子上

别说读书苦 ， 那是你看世界的路——
【鲍廷发|长篇小说《山魂》（270）：为夫为儿夜揪心】可惜 ， 鲍廷发没有享用这种甜蜜滋味的福气 ， 他刚迈进一个好梦的门槛里 ， 就被局里一个电话给连夜叫走了 ， 说是开紧急会议 。
鲍大嫂打点他上路时 ， 三星已老高了 。 她见鲍廷发提把斧子走远了 ， 才回屋里做针线——她在为没出世的孙辈人准备小衣裳；一条开裆裤缝完 ， 听见隔壁儿子屋里还有说话声 ， 便推开了房门望去 。 哦 ， 儿子的屋里还掌着灯呢！她故意提着嗓门儿咳嗽一声 ， 儿子那边竟没理茬儿 ， 还在争讲着什么 ， 她又爱又怪地说了一句：“冬青 ， 天也不早啦 ， 该歇着啦！你别管他 ， 你歇着！”
屋里的人没回话 ， 却噗地一声把灯吹了 。
“儿女呀 ， 长到多大也得操心！”鲍大嫂低声地嘀咕着 ， 在门槛子上刮了鞋底子上的雪 ， 关上了房门；把发花的老眼凑到油灯下 ， 在鬓边探了探针 ， 怀着个欢喜团儿似地又给娃娃衣捏缝衣裉 。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 ， 她才在伐木场子的伙房里发觉冬青的神色不对 。 鲍大嫂凭过来人的经验判断 ， 定是儿子虎兴兴地不体贴媳妇；这种时候要是做下病儿 ， 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 她担心地问：“孩子 ， 你抻了拧了？肚子疼不？”
冬青苦笑着摇了摇头 。
“那鲍冲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 我知他 。 孩子 ， 你也不要尽任着他的性子 。 ”说着 ， 鲍大嫂把冬青捺到柴堆上坐着 ， 拽过脚来 ， 用手指肚儿在上边按了按：“女人呀 ， 揣一回孩子过一回关 。 看这腿肿的！我该跟你公公说说 ， 寻个人手替你 ， 你得歇了 。 ”
“就是手脚笨了点儿 ， 不当紧呢！”冬青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 操起刷帚 ， 涮洗瓢盆 ， 闷头做起活儿来 。
鲍廷发|长篇小说《山魂》（270）：为夫为儿夜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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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大嫂两只瘦小皴裂了的手 ， 茫然地揉着围裙；她默默地注视冬青那略微失却苗条的背影 ， 心上可就犯了核计 。 一整天里 ， 她都宁不下神儿 ， 到了晚上 ， 歇工的鲍冲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 掌灯以大后 ， 才在妈跟前露了面儿 。 年轻人的事儿 ， 又不便深问；鲍大嫂见大儿子也是寡言淡语的 ， 叫她大半宿也没睡着 ， 把娃娃衣的扣襻儿钉得了 ， 又在娃娃衣的肩膀头地方缝了一条红布的吉利签儿——这吉利签儿的钉法儿分男左女右 ， 谁知冬青是生男生女呢？踌躇了半天 ， 鲍大嫂索性把两个肩膀头都缝上了红布条儿 ， 看上去 ， 活像先前当官的肩牌儿 。 她用眼端量着 ， 暗忖：这头一个隔辈人 ， 最可心是生个鲍家短缺的闺女孩儿……
她拾掇完针头线脑儿 ， 装进从山东家带来的巴掌大小编得细巧的荆条笸箩里 ， 推到炕梢上 。 吹了灯 ， 却合不上眼 ， 光听外面落雪沙沙声 ， 判不出个准确时辰 。 她不由想起那只被兰局长踢死的大公鸡来；在她 ， 那大公鸡不光是当做鸡种 ， 也是当做钟表使唤的 。 多少回跟鲍廷发提起过要讨换只公鸡 ， 鲍廷发没放在心上 ， 好像这都是家务事儿似的 ， 好像男人在家务事儿上没份儿似的 。 想来 ， 鲍大嫂也有点生气 。
她翻了个身 ， 捶着痠木的腿 ， 心挺乱 ， 像是没着没落的 ， 说不出滋味儿来 。 她不光是因为大儿子和儿媳妇神色不对才闹心 ， 她还耽挂着鲍廷发 。 不知他去局里开的啥紧急会 ， 会不会是和朝鲜打仗有瓜葛？她也想到她家有膀大腰粗虎也似的两个儿子 ， 正当是为国出征的材料……哪个儿子的血肉不连着她的心呀！一天忙过 ， 千思万绪又缠得睡不着觉 ， 干坐着发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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