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我父母的三次离婚( 二 )


可一切并没有好起来 。 随着我长大 , 父母两人接近晚年 , 抢救这段婚姻的意义也在逐渐消失 。 当新的冲突的出现 , 母亲觉得可以放手 。
离家后 , 母亲搬回老城区的房子住 , 用清除异味的喷剂在屋里上下喷了喷 , 抓了两天的老鼠 , 做了三天的清洁 , 将客厅的电视搬到卧室里去 , 又在下面垫上两本字典 。 安顿好后 , 她打听父亲的消息 , 得知他依然在家:看电视、打麻将 。 只是没了她的车 , 他要每天坐一小时零五分的公交去上班 。
刚开始 , 父亲想 , 母亲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 失去母亲消息三周后 , 他开始感觉恐慌 。 他想不通:30年来 , 自己正在越变越好 , 为何在母亲眼里却是越来越糟 , “直至十恶不赦” 。 “以前的我就是现在的我 。 怎么现在的我就成了她的累赘 , 成了混蛋了?”他拜托我将这话转述给母亲 。 母亲听后 , 紧紧皱着眉头 , “相当于我包容了三十年了 。 他问我现在为什么不包容了:我包累了 , 可以不?”
这一次 , 换到了父亲来挽回母亲 , 挽救婚姻了 。
幸福转折
母亲离家出走后 , 三人家庭群中 , 父亲陈实开始上演独角戏 。
他将厨房的橱柜全部打开 , 用抹布擦净 , 扔掉杂物 , 发上前后对比图 , 配文“由乱而治” , “生虫的 , 过期的 , 包括米 , 都清除了哈” 。 他又买了捕蚊器 , 换了浴室的水龙头 , 洗了所有卧室的床单、被套 , 平平整整地晾在天台 , “被子晾楼顶了 , 记得回来收一下哈” 。
离婚|我父母的三次离婚
本文图片
图 | 父亲发在家庭群中的照片
在消息的末尾 , 是咧嘴笑、拥抱的表情 , 并@母亲 。 母亲从不回复 。 父亲又用保温桶装上炖好的鸡汤、炒好的饭菜 , 提到老房送给她 。 “青椒炒肉 , 炖鸡 , 哈哈 , 瘦的她吃 , 肥的我吃 。 ”在群中 , 一如既往地自言自语 。
一小时车程后 , 他到了和母亲结婚十三年后 , 我上小学时搬进的那一套两居老房 。 我们曾在那里住到我上大学 。 这几年 , 每当父亲和母亲吵架 , 母亲就会搬到这里来住 。 他将饭菜放在脚边 , 敲了敲门 , 没有回应 。 他窸窸窣窣地摸出一串钥匙 , 挑出一把 , 插进锁中 , 转不动 。
他进不去这套老房子了 。 这一次 , 母亲把房子的门锁换了 。
刻意地放低姿态 , 甚至有些委屈求全 , 父亲在争取婚姻不破裂 。 在30余年的婚姻关系中 , 他现在无疑处于最低点 。 可这不是他原本的样子 。
老房子是我六岁时 , 他攒钱买下的第二套房改房 。 再往前五年 , 他买了第一套二居室 , 面积60.28平 。 那年搬家的时候 , 他看见自己买的茶几、书柜、电视 , 像一条河流 , 从16平的研究院宿舍中鱼贯而出 , 装满一车 , 流转进那套来之不易的新房 。
“那是幸福的时代 , 一切都在变好 。 ”父亲说 。 两人的婚恋就是在这样的甜美里开头的 。
当时父亲在研究院里工作 。 1990年 , 闷热的夏天的中午 , 他坐在一间两人办公室 , 看见23岁的母亲推门而入 , “短发、长裙 , 青春靓丽” 。 27岁的父亲看着她 , 感到一种“亲切感” 。 他立马站起身来 , 说 , 啊呀 , 欢迎欢迎 。
他带母亲去食堂打饭 , 装很大一碗 。 母亲吃不完 , 又不好意思不吃 。 他帮她采买“铺盖、罩子、桶碗、洗脸帕” , 又帮她搬进宿舍:旅社中一个12平的单间 。 那时 , “单位很穷 , 整个社会都很穷” 。 他还记得旅社是防空洞改的 , 洞是抗美援朝时挖的 。
他从办公室门口接到母亲 , 便一直接回了家 。 他们恋爱 , 从旅社搬出 , 从一个单间搬到另一个单间 。 那时 , 相较母亲 , 父亲的年龄更大 , 职称更高 , 工资更高 。 他们在90年代初期买了自行车 。 蓄着中发、穿着链条西裤、带蛤蟆镜的父亲 , 常载着穿白色连衣裙的母亲 , 四处兜风、看电影 。 1991年 , 父亲的工资升到每月100块 , 同期的大学副教授或机关处长 , 月薪是140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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