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儿冷战了 。
我指望她能想明白 , 她指望我能想明白 。
那天天气很好 , 我叫不动女儿 , 她两天没有吃饭 , 房间里更不可能有零食 。
我觉得这样不行 , 我拿钥匙开她房间的门 。
里面有一股闷久了老木柜的难闻气味 ,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闻见那个味道 。
女儿安静的坐在地毯上 , 她把裤带的另一端绑在椅子的靠背横柱上 , 椅凳为了增加重量叠了许多小说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 另一端连成扣圈在女儿的脖子上 。
以前她开玩笑会说:“老妈 , 我想养条狗 。 ”
她知道我讨厌一切毛茸茸的东西 , 她只是想惹我和她多说几句 。
“你养我这条老狗吧 。 ”我会说 。
她眼睛眯起来 , 愉悦道:“嘿 , 那我成什么了 , 也是小狗吗?小汪汪?”
“对 , 你就是我的小汪汪 。 ”
“总感觉你在骂我!”她歪头笑道 。
可她现在 , 真像一条小狗 , 一条不会叫 , 不会跑 , 不哭不闹 , 再也不吃饭的小狗 。
她是不是睡着了 。
她在恶作剧吗?
也许正等我过去叫醒她 , 打她一下 , 抱她一下 , 亲她一下 。
她看起来好冷 , 冷得就像…像一个死人 , 不行 , 不能这样形容我的女儿!
“婷婷 , 你累了吗?”
她不说话 。
我跪在她面前 , 伸手 , 陡然停在空中 , 不敢惊扰 。
嘘!我们小声点说话 , 要是太大声她还不醒 , 这孩子可不就…不就…
死了嘛……
12
女儿用一根裤带自杀了 ,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死 。
今天我要做她爱吃的菠菜豆腐汤 。
明天喝她给我冲的咖啡 。
后天带她去宠物店买一只小狗 。
以后除了每天给她浇水 , 也要记得带她晒太阳 , 给她很多爱 。
妈妈想听你说话 , 可以包括你所有的痛苦、不安、失眠、病症、失望、绝望 , 都没关系 , 都可以讲 。
不会不耐烦 , 不会觉得你无病呻吟 , 不会假装听不到你悲愤呐喊控诉 。
我会尽力去理解你 。
那些没有我参与的你的人生 , 好想听 。
如果可以 , 我想知道 , 你是在什么时候 , 离开我如此遥远 , 远得我全力奔跑再也赶不及你 。
【女儿的床边有一本翻开的日记】
1
【|故事:女儿用裤带结束了生命,看了她生前留下的日记,我追悔莫及】从今天开始写日记 , 也不知道会坚持多久 , 可我必须告诉谁 , 不然我要被憋死了 。
被同学孤立 。
她们叫我病毒 , 我不知道这些孩子为什么这样残忍 。
有时候看他们 , 觉得幼稚 。
可还是很难过 , 人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
小时候奶奶带我去佛堂 , 她和阿婆们在里面念经 , 我在外面过家家 , 那时候一天好长 , 可现在看来 , 其实很短 。
她教我要懂礼貌 , 与人为善 , 她说要忍耐、宽容、包容 , 我一直记在心里 , 也以此为人生准则 。
后来我知道 , 这些不对 , 我可以爱花草 , 天空 , 阳光 , 海水 , 可一定不要爱人类 , 毕竟大多数人可恶到可怕 , 他们无法抵抗人性中天生糟糕的部分 , 他们是在地狱也能狂欢的魔鬼 。
也许是我错了 , 从一开始就错得彻底 。
2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 没有人喜欢和我说话 。
我告诉自己没关系 , 我的内心世界丰富到不需要任何人 。
班级里的左邻右舍笑声尖利 , 他们丑得像融化的黄油 , 交在一起 , 让我有些想吐 。
准确来说 , 这个吐是生理方面的 , 我预感到不对 , 冲进厕所 , 抬头时镜子里的女孩陌生到让我惶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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