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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艺辉 (农健/图)
对邵艺辉的采访比原定时间推迟了一周 。 在这一周里 , 她发烧 , 四肢酸软 , 智齿引发的炎症让脸肿得说不了话 。
北京宣布放开的那天 , 邵艺辉的小区刚刚从封控中走出 , 她觉得自己像是见证了历史 。 过去的三年 , 虽然见到了很多令人痛苦的事情 , 但邵艺辉依然相信普通人之间的守望相助 。 在很多人发烧的晚上 , 普通人会把自己的药拿出来与近邻分享 。 “人与人之间的友爱还是让人充满希望 。 ”邵艺辉说 。
过去的三年 , 也正好是电影《爱情神话》从剧本创作、参加创投、筹备、拍摄 , 再到上映的三年 。 在这个过程中 , 她也得到了来自各方的帮助 , 从默默无闻到获得金鸡奖最佳编剧 , “对我个人来说 , 这三年当然是极大的幸运” 。
《爱情神话》上映之后 , 邵艺辉就开始写新的故事 , 而且写了不少 。 但她有时会否定自己 , “写一写、删一删” 。 有一个故事是接着《爱情神话》的时间线 , 但很快就写不下去了 , 她觉得有点“不合适” 。 她甚至觉得《爱情神话》这样一个片子 , 它再晚一点上映 , 或者是“现在这个时候上映” , 也不太合时宜 。
如果再写上海题材的故事 , 那它所呈现出来的风格可能会和《爱情神话》很不一样 。 她很想用电影记录和反映当下 , 但是她还不知道如何才能“诚实地”去记录 , 她还找不到一种呈现的方法 。
邵艺辉希望自己的电影可以跟更多的人产生共鸣 , 同时“它不是那种简单的去讨好别人的电影” , 这让创作的难度变得很大 。
《爱情神话》成功之后 , 找到邵艺辉的“机会”突然变多了 , 但她都推掉了 。 找到她的项目 , 一般都是翻拍或者改编 , 而她更喜欢自己原创的故事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公司都想翻拍 , 翻日韩、欧美的都有” 。
邵艺辉的状态保持得几乎和《爱情神话》上映之前一样 。 她很少接活 , 宅在家里写作 , 听听音乐 , 三餐随便打发 。 “要怎么活 , 就要看你自己对生活的要求有多高 。 ”她说 。 而她对生活几乎没有什么要求 , 她说自己性子里就有山西人的节俭 。 古代山西人开票号 , 都是精打细算的营生 。 她不爱花钱 , 也对社交生活没什么兴趣 , “反正怎么都能活下来” , 她的三餐花不了多少钱 , 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的家私 , 去参加颁奖典礼的裙子是淘宝买的 , “还掉色” 。 成名之后出版社会给她寄书 , “现在连买书的钱也省了!”
她的生活本就没有消费的需求 , 也就没有了挣钱的需求 , 于是很多普通人要面对的那种有关价值排序的“选择” , 在她看来也就不成为问题 。 有些创作者会面临主流社会的压力 , 要不要结婚生子?要不要买房买车?而这些“稳定的生活”几乎从来不是邵艺辉的选项 , “很多人纠结这些东西 , 考虑是要挣钱 , 还是要拍自己想拍的片 , 但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挣钱 , 也不想上班 , 我宁可不挣钱也不想早起上班 , 我压根就不去选择这些 。 ”
邵艺辉的这种坚定的人生选择也许继承自她母亲 , 一位普通的语文老师 , “她的生活态度也很随性” , 从来不会拿自家孩子的成绩去和别人比 , “像我们学校在一个钢铁集团下面 , (这里就像)一个小型的社会 , 每个人都认识你 。 你很难去选择一条特立独行的路的 , 但我妈就这么选的 。 我觉得这个对我影响很大 。 ”邵艺辉说 。
小时候家里人对她也“毫无要求” , 从大学毕业到《爱情神话》上映 , 这十年的时间她看起来“无所事事” , “也不挣钱 , 更别说稳定生活 。 什么都没有 , 就是颗粒无收的一个无业游民” 。 那时候她母亲也没有给她压力 , 没说让她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 “其实我觉得大部分人的纠结 , 就是害怕跟别人不一样 , 或者是别人那些声音总在影响你 , 比如你应该结婚、应该生孩子 。 但是说白了 , 别人也不真正在乎你 , 他们只是习惯性地会这么说 。 如果你自己不在乎这些 , 你的生活就能轻松很多 。 你只要想好 , 我可以承担这样选择的后果 , 承担这种不稳定的生活 , 可能会孤独、比较清贫 , 如果你能接受这些 ,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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