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狱咏蝉》是唐代文学家骆宾王的代表诗作 。此诗作于患难之中,作者歌咏蝉的高洁品行,以蝉比兴,以蝉寓己,寓情于物 , 寄托遥深,蝉人浑然一体 , 抒发了诗人品行高洁却“遭时徽纆”的哀怨悲伤之情,表达了辨明无辜、昭雪沉冤的愿望 。
【骆宾王在狱咏蝉赏析 骆宾王的狱中咏蝉诗】2、全诗情感充沛,取譬明切 , 用典自然 , 语意双关,达到了物我一体的境界,是咏物诗中的名作 。
3、“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意思是,秋天蝉声不断,引起了身陷囹圄的诗人的无限愁思 。诗人触景生情,情因景生 。情感从何而来,是因闻见了蝉声 。该诗用起兴对起开篇 , 将蝉声与愁思对举,两相映照,下笔自然,工稳端庄 。即是咏物,物必在先 。首句咏蝉,次句写己 。咏物非本意,借物抒情才是目的 。西陆:指秋天 。《隋书·天文志》载:“日循黄道东行,一日一夜行一度,三百六十五日有奇而周天 。行东陆谓之春,行南陆谓之夏,行西陆谓之秋,行北陆谓之冬 。”南冠:楚国的帽子,指代囚犯 。在此指诗人自己 。《左传·成公九年》载:“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问之曰:‘南冠而挚者谁也?’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 。’”因楚国在南方,南冠一词,便由此而生 。后人借来用以指囚犯 。首联两句诗衔接自然,浑然天成 。写蝉时,抓住两点:时间是秋,动作是唱;写人时,抓住三点:身份是囚犯,心理活动是愁思,愁思的程度是深 。
4、“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承接首联,是隔句相承 。第三句承接第一句继续写蝉,第四句承接第二句继续写己 。不堪:承受不了 。玄鬓:指蝉 。古代妇女将鬓发梳为蝉翼之状,称之蝉鬓 。这里以玄鬓称蝉 。白头吟:乐府曲名 。据《西京杂记》说,西汉时著名文学家司马相如对才女卓文君的爱情发生危机 , 卓文君作《白头吟》诗:“凄凄重凄凄 , 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 , 白头不相离 。”终使司马相如回心转意 , 两情重归于好 。“不堪玄鬓影 , 来对白头吟”的字面意思是,蝉凄切的悲声仿佛是在一遍遍吟唱卓文君的《白头吟》“凄凄重凄凄”,这声音真难以让人忍受 。深层意思是,蝉啊,你不该对着我这鬓发苍白的牢狱之人唱你凄凉的歌 。你的吟唱正好刺痛了我的内伤,正好引起了我的愁思 。骆宾王巧借“白头吟”用来一语双关,加深了原意 。首联写听觉,由蝉及人,闻蝉声而动客思;这一联写视觉,由己及蝉,观玄鬓而自悲伤 。蝉是玄鬓 , 我却白头;我身陷囹圄,它来往自由;它倚树高唱,我独自哀愁 。它如今的玄鬓,我过去也曾拥有,别看我现在白发满头!它如今的吟唱,我过去也曾练就 , 别看现在用铁锁锁紧了我的歌喉!蝉啊 , 你就是我的从前,你就是我的化身,我何时能脱去囚服像你一样蜕皮羽化,获取自由?这两句诗沉郁深婉,感人至深,令人叹惋 。
5、“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两句,诗人字字咏蝉,字字借蝉自况 。“露重”、“风多”言环境险恶;“飞难进”言难以进?。弧跋煲壮痢毖陨裟岩苑⒊?。蝉如此,我和它还会有什么两样?这两句诗至少有两层意思 。表层意思是在咏蝉,深层意思是在借物抒怀 。在这里,蝉即我,我即蝉 。“露重”、“风多”又特指政治环境险恶;“飞难进”又特指诗人在人生仕途方面难以进?。弧跋煲壮痢备刂缸约旱难月勰岩苑⒊?。诗人结合自己的身世和处境,在选取意象方面十分精当,用露和风两种自然现象既适用于蝉,又适用于人 。这里的露和风,一旦入诗 , 就不是普通的自然现象 , 而是注入了诗人的情感,由物象转化成了意象 。所以,“露重”、“风多”就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 。同是咏蝉,处在不同环境的人所选的角度和立意皆不相同 。初唐虞世南也有一首诗咏蝉:“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秋风 。”虞世南身居高位,诗的字里行间迸发出的都是春风得意 , 踌躇满志,难见半缕愁绪 。因冤狱而被投入大牢的骆宾王岂可跟虞世南同日而语 。同是写露,在虞诗中用来供蝉饮,在骆诗中则因“露重”而“飞难进”;同是写风,在虞诗中不用借,因蝉已身居高位;在骆诗中则嫌“风多” , 自己的声音难以发出 。所以二人同咏一物,题材相同,时节相同 , 则立意迥异 。
6、诗人在写这首诗时 , 由于感情充沛 , 功力深至,故虽在将近结束之时,还是力有余劲 。第七句再接再厉,仍用比体 。秋蝉高居树上,餐风饮露 , 没有人相信它不食人间烟火 。这句诗人喻高洁的品性,不为时人所了解,相反地还被诬陷入狱,“无人信高洁”之语 , 也是对坐赃的辩白 。然而正如战国时楚屈原《离骚》中所说:“世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来替诗人雪冤 。“卿须怜我我怜卿” , 意谓:只有蝉能为我而高唱,也只有我能为蝉而长吟 。末句用问句的方式 , 蝉与诗人又浑然一体了 。
7、好诗,不但要有诗眼,以放“灵光”,而且有时须作“龙吟”,以发“仙声” 。对照杨炯的《从军行》与杜甫《蜀相》,两诗若无“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样的“龙吟”句殿后 , 直抒胸臆,剖献“诗心” , 则全篇就木然无光了 。此诗亦然,尾联诗人愤情冲天 , 勃发“龙吟” , 喷出蕴蓄许久的真情:“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遂脱去了前三联罩裹诗句的“蝉身”,使人看到了作者洁纯无瑕的报国诚心,这颗诚心恰如其《序》所说,乃“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有翼自?。灰运缀穸灼湔?。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知 。”不以世俗更易秉性,宁饮坠露也要保持“韵姿” 。正是这裂帛一问,才使《在狱咏蝉》成为唐诗的卓荦名篇,超然于初唐诸宫体艳诗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