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无限接近于( 二 )


忽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我的鼻尖 , 我抬头看天 , 雨丝如雾 , 我该回家了 。
二、?男孩
眼睛的事情我没告诉我妈 。 小时候我在院子里玩火 , 一块砖被烧得迸裂 , 炸伤了我的眼睛 , 后天失明比先天更痛苦 , 拥有又被残忍剥夺 , 令人格外难以忍受 。 我和小伙伴们的人生就此分道扬镳 , 每天他们的脚步声轻快地流经我家 , 我却只能坐在凝滞的黑暗中流泪满面 。 原本我以为一生都将在黑暗中度过 , 却在某天得知有好心人给我捐献了眼角膜 , 直到手术完毕 , 我都没有从狂喜中回过神 。
世界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变了许多 , 我分外珍惜得到光明的每一天 , 即使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 我也能面不改色 , 熟视无睹 。 我从老神棍那要回了钱 , 没隔几天 , 却听闻了他的死讯 , 乡镇并不大 , 老神棍就算再不济也积累了点名望 , 周围街坊邻里总有找他算过命的 , 一来二去就传到了我们耳中 , 因为跟他有过过节 , 我妈心有惴惴 , 背地里还给他烧了纸 。
我家狗是我失明后 , 我妈养的看门狗 , 乖巧听话 , 特别喜欢跟着我 , 我给它起名叫大黄 。 大黄每天清早雷打不动叫我起床 , 这天都中午了 , 都没听见它叫唤一声 , 我挨个房间找了一圈 , 发现它蜷在大门后面吐舌头 , 尾巴也不摇了 , 神情恹恹 , 而在它头顶上方盘旋着一个红叉 。 我伸手去碰 , 却直接穿过了红叉 , 那瞬间我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 抱起大黄冲了出去 。 我家隔壁住着一个屠夫 , 姓张 , 年轻时当过兽医 , 到现在仍有人家中牲畜生病会叫他去瞧几眼 , 我把大黄抱到他面前 , 没忍住哭腔说 , “我家狗不行了 。 ”
他二话没说掀开大黄的眼皮 , 又摸向大黄的肚子 , “先别慌 , 你去拿个盆来 。 ”
我转身照做 , 还没走几步 , 便听见大黄一声嚎叫 , 它四肢疯狂扑腾 , 张屠夫不知用了什么 , 将狗嘴撑开 , 手疾眼快从它胃里勾出来一只黑色塑料袋 , 大黄头一甩 , 前肢一跪 , 直接吐出一摊黄水 。 “好了 , 没事了 , 这狗乱吃东西 , 吐出来就好 。 ”张屠户用脚踢了下塑料袋 , “里面装什么了?”
大黄头顶的那个红叉消失了 。 半晌后 , 我才颤着声音回答说:“老鼠药 。 ”
天黑下来了 , 我躺在黑暗里 , 这是一天中我最安心的时刻 。 大黄又变得活蹦乱跳 , 但我压根没心情陪它玩 。 只有我能看见的红叉代表着死亡 , 大黄原本会吞掉老鼠药 , 被救回来后 , 红叉又消失了 。 至今我看见的能够理解的图案不多 , 无法总结出规律 , 可为什么我会看见这些?我打电话咨询过是谁捐了眼角膜给我 , 对面语焉不详 , 只说是一个因故去世的女孩子 。
我在家憋了三天 , 最后还是牵着大黄出去了 , 外面空气很好 , 两岸河堤开满了野花 , 我捡起一根树枝扔给大黄 , 大黄兴奋地跳起接住 , 又甩给我 , 没等我再扔给它 , 它突然伏低身体 , 龇牙咧嘴朝我身后大叫 。 我转身看见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 他穿着件白色连帽衫 , 脸上惨无人色 , 在晴朗的春日里 , 像是一簇无处落脚的游魂 。
然后我看见了他头顶的符号:? 。
我一脸见鬼的表情让他开口了 , “你过得好像还不错 。 ”他的声音很凉 , 沁人心脾的凉 , 我无端打了个寒颤 。
“我们认识?”我困惑地问 , 我完全不认识他 , 虽然恢复视力后 , 很多熟人的脸都与记忆中有了极大的变化 , 可声音至少是熟悉的 , 我敢肯定自己从未听过他的声音 。
他很瘦 , 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 , 额前的头发几乎要遮住眼睛 , 他极轻地点了点头 , “我是陆雪停的表弟 , 陆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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