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人,最后都跑不掉( 四 )


凿开冰山
从五六年前至今 , 社会主流文化谈论的“女性主义”“平权”等概念 , 主要对象仍然集中于城市、拥有知识和一定选择权的群体 。
一来 , 是城市女性成长为社会主流文化媒介的消费者;二来 , 是大多数对平等、自由和自我意识的话语 , 都是城市知识群体发出的 。
稍极端一些的代表 , 便是当公众人物如女明星们宣布离婚 , 总能得到一片叫好 , 似乎通过作为少数、顶层个体的她们 , 就能折射出整个社会女性意识的前进 。
|这样的女人,最后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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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14日 , 余秀华和丈夫尹世平协议离婚(图源: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
但这里面有着极大的偏颇和失衡 。
那些热闹鲜活的话语 , 对真正占多数的中国底层女性而言 , 是真空和虚渺的 。
目前 , 中国农村仍然有2亿多农民 , 8亿多农户籍人口 。
每年或许出现那么一两个“奋起”的妇女 , 从范雨素、余秀华到韩仕梅、家政女工 , 那些描写苦难的诗句 , 仅仅是她们所处的固化的、僵硬困境的冰山一角 。
但也必须承认 , 做梦不是一种能力 , 描绘梦境也不是 , 选择和判断才是 。
通过写诗或作文 , 她们的确对自我身份意识进行了二次重构 , 但这份觉醒既是艺术化的 , 同时也是“非社会化”的 。
即便表达出了对自身苦难的敏感与意识 , 她们也未曾观点鲜明、立场强硬地质疑社会与家庭地位 , 更没有提出社会经济层面的明确诉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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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华称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图源: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
阔论“女性主义”很容易 , 但诗歌仰仗于心智自由 , 而心智自由仰仗于物质基础 。
伍尔夫那句广为流传的“自己的房间”论 , 提到了不可或缺的前提——“金钱”:“女人想要写小说 , 她就必须有钱 , 还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 ”
你并不能赞扬写诗农妇眼中的月光 , 因为她们的脚下很可能并没有六便士 。
剩下那些根本没有机会被看见的女性 , 继续年复一年围着几寸厨房和几亩田 , 顽固地作为维系乡土社会某个细部的工具 , 压抑而无声 。
构建叙事体系、选择性忽视都已成为社会文化的惯性 。
跻入公共视野的人事物被贴上“凝视”“资本”“娱乐至死”等标签 , 现实的复杂性则被掩盖了 。
讽刺的是 , 现代化的一个重要基调不是复杂和差异 , 而恰恰是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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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华
不过 , 或许也有令人宽慰的一面 。
一方面 , 社会在经历经济和文明的高速变革 , 但今天我们依然能从新闻里窥到不少农村地区延续着迟滞的落后的习俗和观念 , 或带来悲剧 , 令人错愕而惋惜 。
如果诗歌能成为其中一小部分人向外递出视线的一小只窗口 , 至少也打开了通往世界的一丝希望 。
另一方面 , 在技术与媒介发展的推动下 , 通过那些细微冒头的表达与被表达 , 她们多少得到了来自外界的欣赏 , 城市与现代化的正向反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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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华的诗把人带往春天的路上(图源: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
通过对这些传播叙事的反复讨论 , 更多人能关注到社会边缘角色的真实处境 , 关注到社会真实存在的贫富、阶层分化 , 并挖掘和追寻更多她们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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