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了李老师 。 ”我朝青蛙踢了一脚 。
“这个给你 。 ”青蛙把那个黑黝黝的埙扔给我 ， “我再不稀罕了 ， 声音跟鬼哭一样 ， 谁玩这个东西 ， 谁就会像李老师一样 ， 不会有好下场 。 ”
我将这个黑黝黝的宝贝贴在嘴唇上 ， 我听着它在我的嘴上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
李老师的爸爸着人开来了一辆三轮车 ， 我们一起将李老师抬上了车 。 “他就是个傻子 ， ”李老师的爸爸说 ， “那个女的怀的娃根本就不是他的 ， 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 他为啥要跳井呢 ， 这个不孝的东西啊 。 ”李老师爸爸的泪水嚯嚯地流着 ， 他跺着脚 ， 指着天 ， 骂我们柳镇 ， 要我们柳镇还他的儿子 。 三轮车拉走了他们 ， 我吹着埙 ， 不晓得李老师能不能听得见我给他吹的送行的曲子？
我考上高中那年 ， 彩霞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 她和在镇政府当保安的青蛙去照相馆照合影的时候 ， 碰见了照纪念照的我 ， 我们互相看着 ， 都一时无语 。 我忽然记得彩霞给我洗头的情形 ， 不觉得眼睛湿汪汪的 。
后来我在县城看见一个人 ， 那个人极像李老师 ， 他边走边吹着口琴 ， 我在后面喊了几声 ， 他回头冲我笑笑 ， 身子走得更快了 ， 他是李老师啊 ， 我大喊着 ， 他会水 ， 他的水性比鱼儿还要好呢 ， 他怎么会在我们村上的机井里淹死呢 ， 他竟然在那么多目光的注视下 ， 瞒过了我们所有人 ， 李老师啊 ， 我加快脚步 ， 但转过墙角 ， 那个人影就不见了 ， 倒是若有若无的歌声飘过来 ，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李老师啊 ， 我的脑子又迷糊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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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朴|荐读丨黄朴：每个人都是一个形状】黄朴中国作协会员 ， 陕西文学院第四届签约作家 ， 入选陕西“百优计划”“百人计划” 。 小说见于《钟山》《中国作家》等刊 。 有作品被选载或收入年选 。 曾获路遥青年文学奖、陕西省作协年度文学奖等奖项 。 著有随笔集《向着幸福前进》 ， 小说集《新生》《丫丫的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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