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荔“什么是人们事实上害怕的?”1975年4月 看不见的蜘蛛网
作者:黎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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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人们事实上害怕的?”
1975年4月 , 捷克剧作家与异议人士瓦茨拉夫?哈维尔 , 发表了一篇给当时捷克斯洛伐克总统胡萨克的公开信 , 在《给胡萨克的公开信》中 , 哈维尔这样问道 , “什么是人们事实上害怕的?是审判?拷打?失去财产?流放?还是死刑?都不是 。 ”
“一种生存压力制度笼罩了整个社会 , 每个人都身处其中 。 这是那种可怕的蜘蛛 , 它的看不见的网直接覆盖整个社会;是那种所有恐惧的道路最后消失的尽头;虽然对于大多数人 , 在大多数时间内 , 都不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这张网 , 不能触到它的细丝 , 但甚至头脑最简单的公民都清楚地意识到它的存在 , 承受它每时每刻沉默的在场 , 并采取相应的行为 。 ”
人们事实上害怕的 , 是看不见又无所不在的蜘蛛网 。 哈维尔在信中 , 以蜘蛛网来比喻在这个国家几乎每个人都有生存的压力 , 在本质上都很脆弱 , 容易受到损害 , 都有可失去的东西 , 因此每个人都感到担忧和恐惧 。 他们重复自己并不相信的话 , 做自己并不情愿的事 , 无望导致冷漠 , 冷漠导致顺从 , 顺从导致把一切都变成例行公事 , 这一切根源只是心中的恐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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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有一种特定性恐惧症就叫蜘蛛恐惧症 , 患者恐惧于见到蜘蛛、接触蜘蛛或看见描写逼真的蜘蛛图片、影像 , 甚至恐惧于处在他认为有可能存在蜘蛛的封闭环境 。 据说美国曾经发行过一枚蜘蛛图案的特种邮票 , 结果邮政部门被许多蜘蛛恐惧症患者告上法庭 , 因为这枚邮票引起了许多蜘蛛恐惧症患者发病 。 这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动物恐惧症 , 而且这种恐惧心理很难消除 。 即使是美女蜘蛛也令人恐惧 , 不要说从小看《西游记》 , 盘丝洞老巢里的七位蜘蛛精 , 个个如花似玉、妖冶香艳 , 然而肚脐眼吐丝的时候就比较吓人了 。 到今年春节档的电影《西游2》 , 蜘蛛精变身后的妖孽造型非常惊吓 , 是把锯齿类+密集恐惧类+触角系怪兽做了一个综合强化 , 看得人有一种源自于心底的恐惧冉冉升起 。
亿万社会齿轮的运转 , 如千丝百绕、纵横交错的蜘蛛巨网 , 我们最后都必须生活在社会中 , 只能沿着蜘蛛巨网的经纬爬行 。 越是处于一个难以观测到复杂巨系统中 , 我们越是深感压力 , 如同陷入蛛网的重重缠绕中 , 成为不能动弹的猎物 。 我记得很早之前 , 诗人北岛有一首名为《生活》的小诗 , 全诗只有一个字“网” 。 是的 , 网 , 但世界比“网”这个描述还要复杂和神秘一千倍 , 世界是蜘蛛巨网 , 还是伏在暗处的基本看不见的蜘蛛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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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栖居并熟知的互联网世界 , 是由搜索、社交、电商组成的繁华新世界 。 而在这个光明盛世之外 , 还亘卧着一个巨大而隐秘的网络 , 那些由普通搜索引擎难以发现其信息内容的Web页面 。 因此这些信息内容是用户所看不到的 , 是隐藏的 。 这是一个高度创新也高复杂度的社会 , 也因此而更刺激更危险 , 而令人不安 。 军事机密、网络霸凌、色情、毒品交易、人口买卖、枪支流通、黑客、政治极端分子、计算机科学家、电子币程序员、自残者、激进自由主义者 , 亚文化一直在这里无限制地野蛮成长 , 偶尔照进这个神秘世界的一丝光线 , 转瞬即灭 。 这个世界离我们并不远 , 它直接从最热门的社交网站延伸到加密网络里最幽深的角落 , 也许我们就在其中而不自知 。 根据BrightPlanet公司此前发布的一个名为《TheDeepWeb-SurfacingTheHiddenValue》(深层次网络 , 隐藏的价值)白皮书中提供的数据 , 这个世界包含的信息量是我们正常浏览网页的40倍 , 有效高质内容总量至少是后者的1000倍到2000倍 。 在已经Web化的信息中 , 搜索引擎能抓取到的和不能抓取到的比例为1:500 。 从信息量来讲 , 与现在能够索引的数据相比 , 这个暗处的网要庞大得多 。 而且 , 它已经成为互联网新信息增长的最大来源 , 也就是说 , 互联网正在变得“越来越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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