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色昏暗下去|瞒着17岁女儿我二胎生个儿子，被她发现10年后儿子突然死亡( 六 )
这个反应其实令我自己也暗暗吓了一跳 ， 但事情已经失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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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踩他！啊？”我暴怒地喊 。
男孩被我扯着脖子 ， 哪里还管我说什么 ， 愣了半秒钟后 ， 像只小狼狗一样“哇”地叫起来 。
我皱紧眉头 ， 手上又摒出一把力 ， 提高了嗓门 ， 太阳穴突突直跳 ， “问你话呢？哭个屁啊！”
努力维持了一晚上的“家长”形象就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轰然垮塌 。 我又变成了那个浑身是刺 ， 吃不得半点亏的女孩 ， 野蛮而暴躁 。
这时 ， 沐杨紧张地跑过来扯我的胳膊 ， 求我松手 。 我瞪他一眼 ， 咬着牙齿没说话 。
男孩的母亲也从门口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 尖叫了一声 ， 一手掰我的指头 ， 一手戳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
我犯起人来疯 ， 索性破罐子破摔 ， 死死地拎着那个已经哭成泪人的小孩 ， 说什么也不撒手 。
“你儿子凭什么踩我弟弟啊？我弟好欺负是吧！我今天非要好好整整这种有娘养没娘教的破小孩！要不以后指不定多少人欺负到他头上……”
整个世界好像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 我只听见自己嘶哑的吼声 。 吼完 ， 我失了神 ， 心里一根紧绷了多年的弦在这一瞬猛然崩断了 ， 刺啦啦地在身体里冲撞 。
我在这里扯着嗓子喊出这句话 ， 那么激昂 ， 那么响亮 ， 好像一直以来 ， 我就是这样一个把弟弟护在身后 ， 看不得他受半点欺负 ， 可以为他不顾一切和人搏命的好姐姐 ，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不是的 ， 完全不是 。
在沐杨尚在襁褓时 ， 我就曾无数次幻想过粉红的一团肉从抽水马桶洞眼的漩涡里消失的画面 。
这么多年 ， 我没有给他讲过故事 ， 没有在生日时给他买过礼物 ， 没有在手机里存任何一张他的照片 。
甚至会因为他先拆了我从超市里买来的小零食而大动肝火 ， 因为他把玩具小汽车开进我的房间而“啪”地摔上门……
我做得这些事 ， 哪件不比嘴里骂着的这个孩子恶毒？那么现在 ， 我又在做给谁看呢？
想到这些 ， 我突然泄了气 ， 手头的力气也松了 。
男孩被他气得脸都发绿的母亲一把抢回去 ， 护着脑袋鬼哭狼嚎 ， 越来越多的孩子和家长围聚过来 ， 对我指指点点 。
我面无表情地僵在原地 ， 什么也听不见 ， 只是伸手把沐杨圈在怀里 ， 手腕颤抖着 。
这场闹剧以班主任的调解告终 。
众目睽睽下 ， 男孩向沐杨道歉 ， 我向男孩 ， 以及男孩的母亲道歉 。
我猜我木着脸说出那声“对不起”的时候 ， 班主任看我的目光无异于看他班里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学生 。
但是我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 他们的问题还能改 ， 我的问题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
回家的路上 ， 出乎我意料的 ， 沐杨很高兴 。
他背着书包在路灯和梧桐树交织的光影里跑 ， 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像林间的一只小兽 。 跑累了 ， 他挪步到我身边 ， 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
我看着地上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 ， 眼眶里忽然涌起了一团温热 ， “杨杨 ， 你恨姐姐么？”
说完 ， 自己先哭了 。
他仰起头 ，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 有些慌乱 ， 又很迷茫地开口：“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我狠狠地揩了一把眼角 ， 伸手把他的书包拿过来 ， 摇了摇头 。
我捏捏他汗湿的手 ， 让这个成长中的男孩的手掌攥住我的一根手指 ， 完成了许多年前的下午那次中途夭折的亲密 。
早该这样了 ， 我们是最亲近的人 ， 却在我一厢情愿的对抗里错过了彼此最珍贵的那几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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