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时间的尘埃里,一切栩栩如生……( 二 )


信号灯、道岔、信号旗、护栏网等等 , 是大家认真观察的对象 。 心灵手巧的同伴回到家里还把在火车站看到的画在纸上 , 绷在纸框上 , 然后找间黑屋子 , 打着手电从背面照过来当成幻灯来看 。 慢慢地 , “幻灯”上有了整列的火车 , 不同样式的火车 , 长长的绿皮客车 , 有装满牛羊鸡犬的货车 , 很有观赏性的巨大的油罐车 , 小伙伴们安安静静地看着 , 看完一张之后猜测后续火车的样子 。
猜火车是苏格兰的一种古老的游戏 , 大家立在站牌下面 , 猜下一次火车到来的时刻和车次 , 借以打发时光 。 在英国电影《猜火车》里 , 主人公马克对人的多种选择有一段有名的独白:“选择生活 , 选择一份活儿 , 选择一项事业 , 选择一个家庭 , 选择一个巨他妈大的电视机 , 选择洗衣机、汽车、镭射音响 , 还有电动开罐器 , 选择小心保养自己的身体、低胆固醇和牙科保险 , 选择固定利率的抵押贷款——太多的选择 , 你选择什么?我选择不选择 。 ”他们放荡 , 他们百无聊赖 , 但他们洒脱 。
火车站充满奇遇 , 在于火车进站后就会有故事 。 在这里你可能会与他人萍水相逢 , 你与爱人和家人告别 , 在水泥站台上往返踟蹰 , 在站前广场上发生奇遇 。 我曾经在小镇车站广场上与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学漂亮女同学尴尬相遇 。 岁月无情地将她折损得面目全非 , 再涂抹也无法回复原来鲜活的千分之一 , 见面让我窥破了她韶华的流逝 , 使我产生深深的负罪感 。 她先显出一种无奈 , 继而脸色难看 , 连招呼也打得潦潦草草、虚与委蛇 。 现在大家有了微信 , 各种各样的群 , 展示着儿时伙伴们的样态 , 有时候点开他们聚餐和出游的照片、视频 , 顿觉时间无情 。 时间改变了别人 , 改变了一切 , 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 没有什么地老天荒不曾改变的 。 如果哪天在火车站碰到小时候的女同学 , 我会选择不打招呼 , 这肯定是为她们好 , 也为自己好 , 为彼此好 , 把美好都分给过去 。
真的可以像铁凝笔下的香雪那样沿着铁道找回家吗?我不敢如此设想 。 有次 , 我到火车站送人 , 上了站台 , 等火车进站 , 我突发奇想 , 自告奋勇要把这人送上车厢 , 热情地帮他安顿好行李 , 结果因为过于拥挤无法下车 , 被火车载到了计划之外的地方 , 只好坐到有亲戚的那一站下来 , 过一夜再回家 。
火车也容易让人陷入尴尬之境 。 上大学时有个暑假坐火车回家 , 我曾经把一块上海牌手表从车厢连接处掉下去 , 成为同车目睹者的笑柄与话题 。 有位读研究生时候的同学告诉我 , 他有一次在火车上看到热恋男女的豪放与挣扎 。 在黑暗的掩护下 , 对面一对青年男女情不自禁 , 随着火车哐哐、哐哐的行进噪声 , 他们情绪亢奋 , 双手忙乱 , 完全忘我而疯狂地扭结在一起 , 火车到站了 , 男青年恋恋不舍地离开 , 女青年依然面部潮红 , 久久难以平静 。
火车|在时间的尘埃里,一切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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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进站了 , 多多少少会带来一些具有光怪陆离色彩的景观 , 更反衬出日常生活的平淡 , 然而 , 再平淡的生活也会常过常新 。 车站是出发的地方 , 是到达的地方 , 是开端 , 是结束 , 却不一定是适合生活的地方 。 终日耳边闻听火车的轰鸣 , 枕着铁轨有节奏的声响入眠 , 对人的意志和耐心会是多大的考验啊 。 但这里有大量的固定住户 。 我几位要好的中小学同学曾居住在火车站附近 , 他们的家长可能就是铁路员工 。 频繁的来往、持续的观察让我发现 , 一个家与另外一个家之间 , 样态真可以有天壤之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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