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母亲
文/李健
清晨 ， 一阵阵急急的春雨淅沥而下 。
心中不悦怨起天公 ， 昨天还是暖阳高照 ， 今日竟泪眼纷飞 ， 声如抽泣 ， 哀怨凄凄 ， 莫非一帘小雨洗尘埃 ， 要还给母亲一片清净之地？
和妹妹约定回家祭拜母亲 ， 看来不能成行 。 朦胧中 ， 思念之门就此刹那打开 ， 一幅幅画面由模糊而清晰起来……
16年前 ， 母亲患病而去 ， 留给我们竟是永恒的疼与痛 。 那份无法割舍的母子亲情 ， 宛然如昨；如今阴阳相隔 ， 更不能彼此肌肤相触 。
提及母亲 ， 我脸庞就会瞬间僵硬 ， 跳动的心脏也会条件反射阵阵作痛 ， 总没法从记忆深处避开母亲的音容笑貌……
姊妹四人 ， 我排行老大 ， 童年是在辛酸中度过的 。
从小学到初中 ， 学费是母亲从父亲的药费里积攒的 ， 吃的粮食是母亲从草垛里一点一点筛出来的 。
读高中的时候 ， 家境更加贫寒 。
我趁星期天替学校食堂干点杂活儿 ， 来减免吃饭的开消 。 两周没见到儿子的母亲 ， 就蹚着冰冷的青河水 ， 给我送来了干粮 。
【mother|夜读｜远去的母亲】母亲说：“这是从草垛里筛的秕麦和玉米面蒸的两掺儿镆 ， 你将就着吃吧 。 ”我看到母亲挽着裤筒露着一双冰红的脚板 ， 鼻子一酸 ， 当着几位同学的面 ， 泪水夺眶而出 。 母亲以为我嫌弃不好吃 ， 在同学面前丢了人 ， 就极力劝慰 ， 并长长叹了一口气 。 面对母亲的种种猜想 ， 我暗暗捏紧拳头 ， 要为母亲争气 。
高中三年 ， 母亲依然每周要到学校为我送饭 ， 母亲不知为我走了多少路 ， 流了多少汗 ， 辛酸和苦痛、委屈和无奈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
成家立业后 ， 我和妻子一次回家看望母亲 ， 路上由于长途客车的原因耽误了时间 ， 母亲从早晨到中午就一直站在村口张望 。 过路的孙奶奶说：“大热天 ， 也没个准信儿 ， 你还是回家等吧他婶！”母亲说：“估摸着快回来了 ， 俺还是再等等吧！”
当见到母亲时 ， 她手中的那块擦脸的手巾 ， 早已浸透了水 。 这里边是母亲的汗水还是辛酸的泪水 ， 我不知道 ， 但我明白那里边蓄满了母亲的期盼和对儿子的一片真挚的疼爱 。
天有不测风云 ， 人有旦夕祸福 。
生活在山村的母亲 ， 一生没有到医院检查过身体 。 一年秋天 ， 她忽觉呼吸不畅 ， 被妹妹逼着来到了医院 ， 一查竟是肺病晚期 。 病床上 ， 母亲显得异常虚弱 。 我的到来 ， 她疲惫的眼中掠过一丝喜悦 ， 一点儿满足 。 母亲抓住我的手 ， 久久不肯放下 ， 或许我就是她放不下的牵挂 。
人生即痛苦 。
母亲一生所遭受的病痛 ， 是生活所迫 。 但是她从来不抱怨生活 ， 而是默默忍受 ， 坚强地扛起生活给予她的不幸 。
陪护母亲几天里 ， 因单位的事情 ， 我告诉母亲 ， 回去办完事马上就回来陪她 。 然而 ， 就是这几日之差 ， 短暂的离别竟成了永远的惜别 ， 铸成了我一生难以名状的伤痛 。 妹妹告诉我 ， 母亲临终 ， 还在念叨我再次出现 ， 念叨孙子回来 ， 可是 ， 就是那么短短几小时 ， 便成了她永远的牵挂……
树欲静而风不止 ， 子欲养而亲不待 。
母亲吃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 ， 几十年来 ， 母爱的真情 ， 不时地敲击着我的心扉 ， 也伴随着无尽的伤痛 ， 无尽的爱 。
泪眼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 ， 回家 ， 再没有村口相迎的牵挂；离家 ， 再没有依依不舍的叮嘱 。
田野里 ， 没有你锄地的身影 ， 小河边 ， 没有你搓衣的笑声 ， 只有梦幻里母子相拥 ， 悲伤的泪水靠自己来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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