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伍里川
近日 ， 名为《回村三天 ， 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的视频一度排在视频网站热播榜第一 。 众多网友认为 ， 正如标题所言 ， 二舅的人设特别治愈 ， 尤其能缓解当代年轻人愤愤不平、焦虑等精神内耗 。 这样的感受 ， 引我共鸣 。
这是一个发生在山村里 ， 被人们司空见惯却又终于“无人知晓”的命运故事 。 通过视频作者的讲述 ， 我们知道 ， 二舅自小就是位品学兼优的天才少年 ， 因为发烧后打针打成残疾 ， 从此离开校园 。 他没有自暴自弃 ， 而是自学了木匠 ， 给自己的两个妹妹出嫁时各打造了一套时髦、“梦幻”的家具 。 后来更是掏光了半生积蓄 ， 花了十几万元 ， 帮收养的女儿宁宁在县城买了一套房 。 二舅曾经有过女人的照顾 ， 那个女人当时没有离婚 。 后来因为女人的死亡 ， 这段真实而扎眼的感情无疾而终 。 如今的二舅 ， 一个66岁老汉 ， 经常“随身携带”88岁老母 ， 去做活 。 二舅孝顺 ， 喜欢给老母亲做面条 ， 这份相依为命是人世间最好的景致 。 二舅还会“算命” ， 还做了把精美的二胡 。 村子里的一切农具、家具、电器、车辆 ， 他几乎都能修 。 山村去镇里需要30公里 ， 二舅的“技术型”存在 ， 成了人们离不开他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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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视觉中国 图文无关
看完视频中“二舅的故事” ， 我泪目了 。 在我还小的时候 ， 我那山里的外公便整日里在黑暗的屋子里 ， 躺在床上痛苦呻吟 。 他也是被一场当时看来无法治愈的疾病 ， 毁了半生 。 他同样智商超群、多才多艺 。 上个世纪80年代 ， 他自制过一套竹麻将送给我们家 ， 上面的笔迹堪比印刷体 。 他熟读很多旧书 ， 每次见了我总要挣扎着爬起来 ， 向我讲述 ， 带我捉鱼捉虾 。 他也同样会修理很多东西 。 因此我认为 ， 二舅的故事和我外公的故事 ， 乃至更多人挣扎前行的故事 ， 在本质上是相通的：都被分到了一手烂牌 ， 都在人生的幽暗境地里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 都提振了后生们的力量和信心 。
说出二舅们的故事 ， 所具有的意义 ， 也许只能以激起人们心灵的震颤来形容 。 他们其实和我们一样 ， 共存于平坦与坎坷兼具的人世间 。 这个故事之所以能打动人心 ， 首先在于让我们看到了过好一辈子的希望 。 论及不幸与困难 ， 总有人承受着比我们更沉重的压力；论及光辉与豁达 ， 总有人从生活的沼泽地走出来 ， 亮出掌心里的老茧 。 生而为人 ， 我们无法选择人生的跑道 ， 但可以选择跑完全程、跑出自我的计划书 。
作者用了一句电影台词感慨 ， “他这种奇才 ， 只不过是生不逢时 。 ”但二舅没这样想过 。 于是作者感慨 ， 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断遗憾着过去的遗憾 。 显然 ， 二舅的故事 ， 带有劝谕之效——尤其是对心存精神内耗的人来说 。 生命本身就是一场“没打算活着回去”的奇妙旅程 ， 畏首畏尾、唯唯诺诺、消极倦怠过一生 ， 何其不幸！二舅式坚韧 ， 没有任何说教意味 ， 也没有任何矫揉造作 ， 胜过一切“还没尝试就老了”的苍白人设 。
不止于此 ， 二舅的故事根本讲述了“平凡的伟大”集于个体一身时的价值和意义 。 一个并不高大上 ， 甚至不乏缺点的汉子 ， 所展现的“努力活下去”的朴实价值观 ， 呼应的是一个群体的意志力 。 正如作者所言 ， 他从“把一手烂牌打得真好”的二舅身上 ， 感受到了一个民族所有的平凡、美好与强悍 ， “我四肢健全 ， 理应过上比二舅更饱满的人生 。 ”这也是众多受众的真实感想 。 二舅的故事 ， 是平凡人散发的一束光 ， 治愈了许许多多别的平凡人 。 （作者是资深媒体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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