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梧桐不栖(散文)

在孩子眼里 , 世上只有好人坏人 , 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 坏人不总一直是坏人 , 好人也不总一直是好人 。 ——题记
|非梧桐不栖(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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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 , 秋风再次光临我所在的城 。 梧桐叶落 , 遍地金黄 。
我从小就住在这个种满梧桐的小城里 。 门口的吴叔叔告诉我 , 这些参天合抱的梧桐可以追溯到民国 。 那时的我还小 , 对民国没有一点认知 , 却对这个吴叔叔充满了好奇 。
“吴叔叔 , 为什么你叫这个名字啊 , 你很喜欢梧桐吗?”我将铅笔挂在撅起的嘴唇上 , 两手拖着下巴 , 呆看着窗外的梧桐 , 忽然向吴叔叔问道 。
“哈哈 , 叔叔的名字是叔叔的爸爸取的 , 不是我喜欢什么就叫什么的啊!”吴叔叔眯起眼睛对我咧嘴笑着说 。 他与人说话的时候最喜欢这样眯着眼睛 , 咧着嘴笑 。
吴叔叔的名字叫吴桐 , 住在大院的门口 , 拖着一只跛脚 , 自我有记忆以来一直是孤身一人 。 院里的大人们叫他门口老吴 , 孩子们则叫他吴桐叔叔 。 吴桐叔叔居住的小屋有一扇巨大的窗子 , 白天 , 太阳在屋子的背面 , 等转到窗子这面时 , 傍晚也就降临了 。 于是屋子里的光线既不会过于昏暗 , 也不至于使人感到晕眩 。 吴桐叔叔的小屋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就像是一座梦幻的城堡 , 很多个放学后的下午我都是在那里消磨的时光 。
“我刚出生的时候 , 父亲到处找先生给我起名字 , 有一个先生故作高深 , 告诉他说 , 古书中曾讲到过一种鸟 , 名字——我不大记得了 , ……管它呢!我只记得一句‘非梧桐不栖’ , 讲得是这种鸟十分高贵 , 只在梧桐树上歇足 , 其他的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呢!”吴桐叔叔讲到这里 , 眼中流露出一种我不曾见过的光彩 , 但仅一瞬又黯然了 。
孩子的关注点总是转移的很快 。 听完他的讲述 , 我全然忘了最初问的问题 , 开始想象自己就是那只高贵的鸟 。 “叔叔 , 我不到其他人家里去歇脚 , 却只在叔叔的家里歇脚 , 而你是梧桐 , 那我就是那只高贵的鸟啦!”我对吴桐叔叔说道 , 心里为这个“完美”的推理感到得意 。
“哈!真是个小滑头!”吴桐叔叔眯起眼睛 , 咧嘴笑了 , 用手在我的脸上捏了一下 , “人呐 , 总是要歇脚的 , 但是歇在哪里却得看自己呀!”吴桐叔叔望向窗外 。
他的话我不懂 , 那时的我只知道自己是那只高贵的鸟 。
我家的楼上住着一个“猴脸女人”——那时候的我就是这么叫她的 , 瘦瘦的下巴挤得嘴无处安放 , 眼睛小 , 露着凶光 , 从来没看她笑过 。 我经常拿吴桐和她作比较 , 简直天上地下 。 当然 , 吴桐肯定是前者 。
当时的我已经不喊吴桐为“吴桐叔叔”了 , 并不是我年幼无礼 , 而是他请求我这么叫的 。
“小也啊 , 你以后别喊我叔叔了 , 就喊我吴桐吧——嗯……怎么样 , 好不好?”吴桐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紧张 。
“好啊好啊!”我拍了拍小手 , 很快的答应下来 。 孩子的天性总是向往自由的 , 只是越长大越有难以摆脱的束缚 。 显然 ,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 , 束缚是不存在的 。
“吴桐!”我喊了一声 。
“唉!”吴桐眯起眼睛笑呵呵地回道 。
“吴桐!吴桐!”
“唉!唉!”
“吴桐!吴桐!吴桐!……”我喊了好多声 。
“唉!唉!唉!……”吴桐叔叔回了好多声 。
“哈哈 , 你卡壳了!”我指着吴桐 , 为自己阴谋的得逞笑起来 。
“真是小滑头!”吴桐装出生气的样子转过身去 , 我却看到笑意从他的侧脸洋溢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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