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锦华|戴锦华:接受自己,并背负起自己|女性学者访谈( 二 )


采写|青青子
如果不是因为新冠肺炎疫情 , 戴锦华应该刚刚结束每年暑期的第三世界探访旅行 , 或是从各类国际学术活动中抽身归来 。 2020年 , 新冠肺炎的暴发与全球传播阻断了她曾经首选的这两种介入方式 。 与此相应地 , 我们在B站、豆瓣等线上平台频繁看到她的身影 。 2021年年中 , 她在B站上开设账号“戴锦华讲电影” 。 如今 , 这一账号已收获了近50万粉丝 , 累计播放1000多万次 。 在《性别凝视:戴锦华大师电影课》的系列视频中 , 她每期解读一部全球经典影片 , 也会定期回答读者问题 , 依旧习惯性地长难句高频输出 , 依旧严肃而活泼 。
戴锦华 , 现为北京大学电影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 1978年 , 她以理科生的身份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 。 据她称 , 这是一次毫不犹豫的选择 , 正如后来她坚定地选择教书这条路 。 毕业后 , 她被分配到北京电影学院教书 。 1993年 , 在乐黛云老师连续三年的邀请下 , 戴锦华回到北京大学任教 。 1995年 , 从美国访学回来后 , 戴锦华第一次在中国开设了“文化研究的理论与实践”课程 , 并在比较文学研究所之下创立了文化研究工作坊 。 自此 , 她开启了文化研究在中国的学科建制工作 , 虽然她一直强调这是一种反身命名的结果 。
有趣的是 , 在大众的认知里 , 戴锦华一直从事的是电影研究、性别研究和文化研究三个领域的学术研究 。 但她曾提到一位美国朋友的回应:“谁告诉你们这是三个领域?这不过是用文化研究的方法 , 以女性主义的立场去做电影研究 。 或者反过来 , 是用电影研究当中获得的方法去做文化研究 , 女性主义则是其内在的立场 。 ”
戴锦华|戴锦华:接受自己,并背负起自己|女性学者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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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锦华 。 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
某种意义上 , 学术场域中的戴锦华一直难以被准确归类与言说 。 这种难 , 一方面来自于她拒绝被捆绑在“学科战车”上 , 拒绝学术上的复制再生产 。 虽然她无疑是电影研究、性别研究和文化研究在中国的学科开耕者 , 但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学术是为学术生产而生产 。 “我这一生从开始时不自觉的 , 到后来高度自觉的状态是 , 我的学术必须与我的真实生命、我的社会生存与我的社会关注紧密相关 。 这种相关度以及我用个人生命去面对与体验它的真诚度 , 对我来说是首位的 , 而学术评价系统反而要次要得多 , 我甚至不能或者说不想勉强自己去调整这种状态 。 ”
另一方面 , 则来自于她拒绝遵从由男性所开启的学术规范 。 “在我一生当中 , 两种评价一直伴随着我 。 一种是说我过度女性化 。 比如认为我的文字太过情感性 , 或情绪化 , 比如认为我的文字的修辞性过强 , 不够学术 , 不够严谨 。 另一种批评完全相反 , 说我不够女性化 , 因为过度严密、过度逻辑、过度理论化 , 以至于它缺乏女性气质 。 ”两种评价之间 , 戴锦华认为自己此生最大的任性 , 便是坚持自己的游戏、坚持自己对游戏规则的制定权 。 当然 , “有代价 , 甚至惨痛 , 但我让自己‘输得起’” 。
也是在这样的任性与拒绝之中 , 戴锦华曾主动从学术生产的流水线上消失了十年 。 世纪之交 , 社会的急遽变化让她人生中头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与工作方式产生了怀疑 。 对此 , 她的回应是投身于后革命时期的历史研究 , 投身于大量有关全球60年代的研究著作的阅读中 , 并在偶然中与一批人文社科的朋友共同开启了“广大第三世界”的访问考察和中国乡村调查 。 回头来看 , 戴锦华坦言自己确实因此漏掉了这十年间登临影坛的一代导演 , 但这十年也为她开启了新的思维方式 , 开拓了新的工作场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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