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芳|女子开三轮带俩女儿流浪:拒他人帮助 有50个相亲对象( 八 )


帆帆的嘴唇裂成了四瓣 。 她在妈妈和妹妹的病床前垂着脑袋 , 眼皮耷拉着 , 显得没有精神 。 测量体温后 , 医生发现帆帆在发烧 。 她们提出帆帆需要挂号抽血才能拿药 。 余晓芳抬头四顾 , 想到周六的晚上 , 社工不上班 。
“社工不在谁带她去挂号?谁来报销?医院挂号抽血化验都是为了骗人钱 。 我没有钱 。 ”

“我现在不赚钱了 , 在干别的事情 。 ”
五个月后 , 我突然收到了余晓芳开车赶往北京的消息 。 她告诉我 , 她要来北京相亲了 。
她与贺延庆在相亲群里认识 , 不止一次收到他超过一千元的红包 , 她断定这是个来自北京的有钱人 。
这个“有钱人”满足了她很多幻想——因患小儿麻痹症身体残疾 , 家里人不需要四十岁的他传宗接代;他承诺跟她结婚 , 孩子们也会有北京户口;贺延庆的父亲前几个月刚去世 , 如果有一天母亲也去世 , 她或许还能占有一份房产 。
余晓芳不知道“京户”对她们母女三人的具体概念 。 她只能猜测 , 或许有更多的补助款 , 更便利的医保 , 还有永远留在大都市的生活 , 不用再像在广州那样 , 欲望被无限放大 , 她却只能反问“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 , 为什么不能分我一个?”
在余晓芳连夜赶往贺延庆家的路上 , 我见到了余晓芳和两个孩子 。
时隔半年 , 帆帆长高了一头 , 已经七岁了 , 到了义务教育的年龄 。 常常梳不开的打结长发被剪去 , 她的裤子还是褪到屁股以下 , 走起路来因为裤腰勒在大腿间 , 像个摇摇摆摆的企鹅 。
她的身体在“长大” , 但思想和意识还与最初我认识她时无异 , 甚至更陌生 , 她不再试图与人亲近 。
“会好起来的 。 等孩子大点她就会知道自己不正常 。 ”余晓芳说 。
嘟嘟已经学会了走路 。 一只狗经过 , 她会跟着走;有人拿着零食走过 , 她也会被吸引过去 , 跑到马路中间 , 引发车流堵塞 , 又被路人抱回 。 嘟嘟现在一岁零八个月 , 杨蓉家的小女儿与她相差一周 , 已经能通过说话来表达需求 , 但眼前的嘟嘟仍旧无声 。
余晓芳|女子开三轮带俩女儿流浪:拒他人帮助 有50个相亲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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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学会走路后 , 常走到路中间引发车流堵塞
午夜两点 , 余晓芳根据手机导航到了贺延庆的家 。 村子被一片玉米地包围 , 路灯昏暗 。 走到贺延庆家的平房院落 , 余晓芳看到客厅的大花被单和旧的家具物件——她已经确定自己不属于 , 也不该属于这里 。
“真垃圾 。 ”“太偏僻了 , 落后 。 ”“什么都没有 。 ”
第二天 , 她问贺延庆 , 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 成婚三年内能拿到北京户口?得到的回答是 , 政策已经变了 , 现在得需要十年 。
她的被欺骗感更重了 。
贺家人也无意挽留她 。 养育过行动不便儿子的贺母怎么也想不明白 ,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孩子养成这样?“那么大个女孩儿 , 就在这拉屎 。 ”她指着茶几旁边的垃圾桶 , “不是正常孩子 。 谁敢要啊 。 ”
当天下午 , 余晓芳便带两个女儿准备离开贺家 。
“北京很残酷 。 我相亲很失败 。 ”
“你能不能帮我筹款让帆帆上个学?这样我就不用结婚了 。 ”
她左手抱着嘟嘟 , 衣角被帆帆乖乖握住 , 向停在门口的三轮车走去 。 这突然让我想起一年前帮她们搬到出租屋的那天 , 三人也是以同样的姿态从车上下来 , 似乎像是要走向另一种生活 。
但时间并不是凝固的 。
夕阳下 , 那个叫帆帆的女孩正在脱离稚嫩 , 向上生长 。 而余晓芳怀抱的娃娃也不再是襁褓中的婴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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