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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沉默地吃着晚饭 （二百九十三）两难

一家三口沉默地吃着晚饭 ， 来娣现在是在琢磨着该怎么跟阿爹姆妈汇报鸡又少了一只的事 ， 阿爹姆妈则是在来娣出事之后 ， 就不再在来娣面前说事了 。 他们是夫妻 ， 要想说事有的是机会 ， 不一定要在来娣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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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来娣很矛盾 ， 若是如实告诉阿爹姆妈 ， 罪名总还会安在她身上 。 无论是没及时从黄鼠狼口中将那只芦花鸡抢下来 ， 还是织的网被啥东西咬破了 ， 这事总是跟她有关 ， 在阿爹姆妈面前撇是撇不清的 。 有时 ， 就是这么令人绝望 ， 总是做得越多便错得越多 ，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家庭中 。 要是她没有主动将喂鸡的事接过来 ， 要是当初她没有逞能让阿爹找人教她织网 ， 哪里会有今天的两难境地？来娣也想装不知道 ， 绝口不提的 ， 可是想到阿爹姆妈总是会发现鸡少了一只 ， 到时候追起责来 ， 那一场疾风暴雨 ， 恐怕不是她能承受的 。 天天都是自己关鸡放鸡 ， 却不知道鸡少了 ， 肯定说不过去 。 按姆妈无理还要搅三分的劲儿 ， 到时候不是怪她做事不用心 ， 就是寃枉她自己将鸡偷偷杀了吃了 ， 故意装得若无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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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鸡偷偷杀了吃了来娣越想越后悔 ， 应该生产队收工时 ， 就冲着阿爹大声嚷嚷芦花鸡叫黄鼠狼叼走的事的 。 那时候 ， 人多嘴杂 ， 东头港的人都知道黄鼠狼的厉害 ， 自己家将鸡养在竹园里 ， 会被黄鼠狼盯上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 阿爹肯定没法当众将罪责安在她身上 。 可是 ， 就是这么一犹豫 ， 错过了机会 ， 现在再说 ， 总显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 唉 ， 都怪自己 ， 明明挺简单的一件事 ， 却让自己办砸了 ， 到头来还是要苦了自己 。 不过转头又一想 ， 那样对付阿爹是有效的 ， 因为阿爹好面子 ， 但是在姆妈面前就难说了 。 就算姆妈因为人多 ， 勉强按捺下脾气 ， 不当众责怪自己 ， 但是按姆妈的脾性 ， 是会将这笔账偷偷记在心里 ， 等到合适的时候或是姆妈心情不畅的时候 ， 就会来冲她算总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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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总账就像她这次挨打 ， 不是也将之前不小心踩死小鸡的罪名拎出来了吗？总之一句话 ， 对于她 ， 姆姆永远是锱铢必较的 。 而且现在跟着阿爹学习 ， 为难她时也会先想个好名头 。 昨天晚上 ， 因为她崩溃大哭的事 ， 有些邻居劝姆妈对来娣宽容些 ， 姆妈就甩出来一句 ， “我教育自家丫头 ， 天经地义 。 都说‘家不严招贼 ， 人不严招险’ ， 要是以后小囡不学好 ， 你们是不是为她负责？”来娣当时正在大哭 ， 并没听到这句话 ， 还是今天早上 ， 玉芹传的话 。 单凭姆妈 ， 哪里会说得出这样的话来？这一听就是阿爹的调调 。 显然 ， 现在 ， 表面上看起来是姆妈在冲锋陷阵 ， 其实不过是个打手 ， 背后就是阿爹这个狗头军师在出谋划策 。 他们夫妻俩 ， 一口锅配一个盖 ， 坚守一个阵营 ， 对抗东头港人的指佞触邪 。 所以 ， 即使自己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丢鸡的事 ， 结果也不一定会对她有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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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头军师左右都是为难 ， 来娣不知道为什么这世上的路千万条 ， 却没有一条是她能走的 。 每一次努力抗争 ， 闭着眼睛往前闯 ， 以为总算过了难关 ， 前方已是一片坦途 ， 可是睁眼一看 ， 却还是在那悬崖上打转转 。 就这么的吧 ， 反正总是死 ， 还是早死早超生好了 。 想到这里 ， 来娣咽下嘴里的那口粥 ， 放下木勺 ， 抬头看着阿爹 。 阿爹原本就因为牙疼有些心不在焉 ， 来娣的举动一下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 诧异地放下碗 ， 看着来娣 。 来娣舔了舔嘴唇 ， “阿爹 ， 今天那只芦花小母鸡丢了 。 ”“没回窝？没找找吗？”阿爹现在因为牙疼 ， 说出的句子都很简短 。 来娣摇头 ， “是叫黄鼠狼给拖走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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