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荔记得两年半前的清明节 向着旋涡的核心处

作者:黎荔

作者:黎荔记得两年半前的清明节 向着旋涡的核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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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两年半前的清明节 , 我曾在外出踏青时 , 在一个小树林里 , 天旋地转的摔了一跤 , 生平第一次 ,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呈现漩涡状运转 , 只觉得周围景物在扭曲、在晃动、在升降 , 如同乘船遇风浪 , 如同进入到一个重力失衡宇宙 , 头重脚轻 , 昏昏沉沉 , 脚底飘浮 。 后来 , 好不容易回到家 , 一直眩晕虚弱 , 在交大一附院以颈椎病引发脑供血不足的病因来进行治疗 , 天天去做牵引和针灸 , 还服用了银杏叶片、脑络通、天麻素片之类 , 折腾了将近一周 , 才恢复了健康 。
前几天 , 看到纪念波德莱尔诞辰200周年的一个专访 , 北京大学董强教授谈到他在翻译厚达700多页的《波德莱尔传》的过程中 , 也发生了这样一件心有余悸的事情:当时 , 他独自一人在巴黎的一个寓所里翻译 , 有一天 , 在高强度连续伏案翻译之后 , 一阵强烈的眩晕攫取了他 , 他从座椅上滑落 , 失去了知觉 。 “那种眩晕 , 就像是被卷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之中 。 我仿佛能看到自己在往旋涡的核心处下坠 。 而一旦触及了那核心处 , 就是死亡 。 ”董强教授说 , 那是他生平一次离死亡最近的体验 。 他曾向亲友讲述:“所幸的是 , 在抵达那核心处之前 , 一种不知什么力量 , 把我拉住了 。 等醒来时 , 甚至不知已过了多长时间” 。
我深深懂得那种感觉 , 因为我也被同样强烈的眩晕攫取过 , 向着一个旋涡的核心处下坠过 。 当时我已眩晕了两天 , 无法站立只能平卧休息 , 什么事都做不了 。 但是 , 睡眠也一直不太好 , 一个深夜 , 睡到夜里三四点最静之时 , 突然迷迷糊糊地醒觉过来 , “忽魂悸以魄动 , 恍惊起而长嗟” 。 但全身还麻木着 , 动也动不了 , 一会儿发冷 , 一会儿躁热 , 心跳砰砰砰砰的 , 心率实在太快了 。 天旋地转的 , 好像掉到什么黑洞深处 , 好像被什么拽着往下坠 。 那种失重悬浮、无助无力的感觉 , 那种心悸心慌、焦急烦躁 , 似乎是和这个世界生离死别 。 后来 ,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 才一咬牙半坐了起来 , 亮了灯 , 盈盈灯光泻满一室 , 摸摸自己的脸和手臂 , 莫名生出了陌生之感 。 怔怔地望着头上亮得晃眼的白炽灯 , 恍惚了好半天 , 才慢慢缓过劲来 。
董强教授是在高强度的翻译中被卷进旋涡的 , 翻译是一件痛苦的差事 , 尤其当原作是鸿篇巨制时 。 这次经历给了他一种体悟:文学是一种献身 , 也是一种自救 。 在接下来的翻译当中 , 仿佛有一种加强了的敏感 , 让他对波德莱尔的艰辛 , 有了更好的理解 。 我是在清明节这一天 , 在小树林中搭帐篷 , 一个人呆在帐篷里 , 躺在防潮垫上 , 不知道怎么的眯瞪了一会 , 耳边远远地听到了哀乐响起 , 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 当时心里还奇怪在这无人的树林中 , 怎么会半空中传来哀乐呢?等到一钻出帐篷 , 就突然遭遇眩晕袭来 , 类似于老人们常说的撞邪的经历 。 我一度怀疑自己坠入到时空连续体中的某个裂缝气泡中 , 被一个微型黑洞所俘获 。 这个泡世界是旋转的 , 将空间和时间扭曲到了一个极端的程度 , 让置身其中的人感到极度困惑 , 只能被强烈的涡流所吞噬 。 时间长河中是可能存在漩涡的 , 这就是哥德尔说的“闭合类时曲线” 。 落入其中 , 时空乱流的旋转 , 根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

作者:黎荔记得两年半前的清明节 向着旋涡的核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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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次经历之后 , 从此我再看凡高的《星月夜》 , 感觉都完全不一样了 。 我坚信凡高一定经历过眩晕症的发作 , 否则怎么可能整幅油画使用如此扭曲的线条 , 夸张的手法 , 描绘了如此充满动感、旋转不止的星月夜 。 你看看画面上又高又远的夜晚天空 , 大星、小星狂乱回旋 , 金黄的满月也形成巨大的漩涡 , 这是一个让人惊讶、好奇、恐惧、敬畏的巨大漩涡 , 一个终极的大化奇观 。 这个时空乱流的天空 , 是最后审判的天空 。 宇宙里所有的恒星和行星在“最后的审判”中旋转着、爆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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