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年代 ， 哥哥姐姐都已成了家 ， 我和弟弟妹妹也在不断长大 。 81年我如愿以偿去了部队 ， 在部队我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 ， 真正有了自己的前途 。 但个人的婚姻大事母亲操碎了心 。 我23岁还没谈过对象 ， 母亲就托人物色 。 有一天 ， 一个叫刘调云的阉猪佬到我家来坐 ， 他无意中问起了我的婚姻大事：＂件娭几（因为我父亲的小名叫件爹） ， 你家秋伢子找妹子吗？！”这句话问到我母亲心坎上了 ， 母亲立马回答：“还冇呢 ， 你刘医生哪里有妹子嘛喏？＂“你老人家看我家大妹子可以吗？”＂你家条件太好了 ， 我秋伢子怕高攀不上！”刘调云的大女儿叫刘桂珍 ， 小我约六七岁 ， 我在家时经常看到过她 ， 1米6左右的个子 ， 苗条的身材 ， 眉清目秀 ， 说话细声细语 ， 聪明活泼 ， 很会读书 。 不知是不是她父亲给她说了这件事 ， 从此后 ， 刘桂珍经常跑到我家来玩 。
1987年夏天 ， 我第一次回老家探亲 ， 母亲和蔼地对我说：“秋伢子你也这么大年龄了还冇得对象 ， 妈妈担心你找不到妹几 ， 刘调云屋里那大妹几刘桂珍我看蛮好 ， 这几天她还经常跑到我们家来耍 ， 么子时候订个时间把婚结了 ， 免得我不放心！”说完后 ， 她两只苍老无神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 ， 急着等我回话 。 我思考几分钟后婉言拒绝了 。 母亲听后 ， 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 因为我跟刘调云是同辈的 ， 论辈份刘桂珍要喊我叔叔 。 后来听说她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圳开公司 ， 而且还混得不错 ， 也许这就是命吧 ， 往后 ， 母亲再也不管我的婚姻大事了 。 我也有些后悔 。 觉得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
陪在父母身边的就还有三个弟妹和二个哥哥 ， 二个哥哥都有独立生活能力 ， 唯有弟妹3个还年小需要父母照顾 ， 父母的压力稍许小了些 ， 但二位老人还是勤劳肯干 ， 一天也没休息过 ， 生活上也十分俭朴 。
20世纪90年代 ， 母亲已年近古稀 。 慈爱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 往后我每年还是回老家看一下父母 。 1993年秋高气爽 ， 我坐长途车回了一趟老家（那个时候老家没有通火车 ， 也没有电话 ， 更无手机） 。 母亲看见我回来了喜出望外 ， 因为事先没办法告诉他们 。 母亲站在我面前左瞧瞧右看看 ， 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 两年没回老家了 。 这年上半年我结婚 ， 母亲因为晕车厉害来不了我这里 ， 我又由于刚结婚家里事情较多抽不开身 。 看这样子 ， 这两年恐怕母亲都在日思夜想儿子能回来看看 。 我坐未落 ， 她老人家就拿出自己做的红薯片给我吃 ， 看到母亲这瘦削的样子 ， 我止不住眼泪双流 ， 便搀扶着母亲在一把靠背木椅上坐下 ， 哽咽道：“娘 ， 我对不住您 ， 这几年让您受苦了！＂
这两年 ， 母亲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 ， 像秋日的第一道霜 ， 根根银发半遮半掩 ， 若隐若现 。 年轻时俏丽的脸蛋像用刀刻了一样的皱纹 ， 粗糙的手背上看到的只有凸显的骨头和条条蚯蚓似的血管 ， 这些都是母亲为了这个家 ， 为了子女饱经风霜的见证 。
这几天 ， 我发现母亲的双脚走路有些不稳 ， 便问父亲：＂牙牙 ， 妈妈的脚怎么呐？去治疗没有？！”父亲叹了口气说：＂你娘就是太犟了 ， 从来不进医院 ， 经常就是到旁边杨家贵娭庙去拜菩萨 ， 每次都是带一些茶叶和泥土回来泡茶喝 ， 除了脚之外 ， 其他毛病还冇看见！”平时 ， 母亲的脚实在痛得厉害就要我当医生的妹夫带点膏药贴 。 还听我二哥说 ， 母亲平时一分钱都舍不得花 。
在家呆了二天 ， 由于要上班就回家了 ， 回家这天早上 ， 母亲步履蹒跚把我送到屋后那条距家近一里路的砂石公路上 ， 我坐上了一辆去长途汽车站的出租三轮车 ， 远远地 ， 我看见母亲在用手抹着眼泪 ， 此时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 往后 ， 我还是每年尽量回老家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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