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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母亲去云南（外一篇）

文/陈振林
|青未了｜母亲去云南（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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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 ， 曾只身去过云南 。
她一个人 ， 从我们的老家荆州监利出发 ， 到达云南思茅地区南屏镇 。 我如今一查地图 ， 居然有1800公里之远 。
母亲自然不知道云南有这么远 。 她连40公里远的县城也没有去过 ， 之前独自到过最远的地方 ， 不过是两公里远的小镇 ， 再就是三公里远她的娘家 。 她常年往返于自家屋子和自家田地 ， 不停地劳作 ， 忙着一大家人的生活 。 但是 ， 母亲知道 ， 在云南的一个地方 ， 有她的家人 。 她决心要去云南 ， 她要和“大部队”的家人们在一起 。
大弟1996年到云南思茅 ， 他本是帮人去做铝合金门窗 。 三年之后 ， 大弟和爱人自己也开了间小铺子 。 不久 ， 因为缺少帮工 ， 他让父亲和小弟也跟了去 。 就这样 ， 一大家子人为着谋生 ， 都去了云南 。 我呢 ， 在家乡的一所中学教书 ， 过着自己的生活 。
家庭“大部队”去了云南 ， 母亲留在了家里 。 我让她到我的小家里来 ， 跟着我一起生活 。 她不肯 ， 她说她得侍弄家里的猪和鸡 ， 还有两亩地的菜园 。
可是 ， 有一天 ， 母亲突然对我说：“我要去云南……”那天天气晴朗 ， 是个开学不久之后的日子 。
“我开学了啊 ， 得上班 ， 我送不了您去啊 。 ”我说 。 我心里担心母亲 ， 不希望她一个人去 。
“我不要你送 。 ”母亲说 ， “我自己能走 ， 我能去！”母亲的语气有些坚定 。
其实我是真担心母亲 。 母亲已年过50岁 ， 本来个子不高 ， 不到1.5米；长年劳作 ， 身体也不大好 ， 她又如何能够行远路呢？更要命的现实是 ， 母亲并不善于言谈 ， 外人看起来甚至感觉有些木讷 。 而且 ， 那个年月的社会治安也不尽如人意 ， 总是传出这样或那样不好的事情发生 。
我知道我是阻止不了母亲前往云南的脚步了的 。
母亲迅速卖掉了家中的猪和鸡 ， 两亩地的菜园也转交给了邻居 。 她简单地打点了自己的行装 ， 其实也就几件衣物 ， 用一个大袋子装着 。 我小声告诉着母亲应该怎样注意安全 ， 怎样问路 ， 怎样找到自己车上的座位 。 母亲不停地点着头 ， 像个小学生一样听我说 。 在那个灯火通明的夜 ， 我将母亲送上了开往省城武汉的汽车 。
她的衣袋里的一张纸上 ， 写有我的电话号码和我大弟的电话号码 ， 这是担心万一出意外时 ， 可能有人会联系我们 。 母亲不会使用手机 ， 当年的条件也不可能让母亲带一部手机 。
母亲坐长途汽车到达武汉之后 ， 会前往汉口火车站坐绿皮火车到昆明 。 武汉有我的表哥 ， 他负责接到母亲之后 ， 送母亲到火车站 。 上了火车前往昆明 ， 预计行程时间为27小时 。 我如今仍不知道 ， 我不识字的母亲是如何找到座位 ， 这27小时里她是怎样去找寻卫生间 ， 这火车上的饮食她是怎样安排的 ， 下了火车之后她是怎样走出火车站的 。 也许天佑福人 ， 我的母亲顺利走出了昆明火车站 。
在火车站站前广场 ， 有我另一位表哥等着母亲 ， 然后送她坐上昆明前往思茅的班车 。 表哥告诉母亲 ， 说到思茅之后 ， 就直接叫个的士 ， 到一个叫着“倒生根”的地方 。
“您要记得‘倒生根’这个地方啊 。 ”表哥对母亲说 。 母亲点点头 ， 算是记住了 。 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记住“倒生根”这个地名的 。
还有 ， 人生地不熟 ， 连的士长个什么样儿都没见过的母亲 ， 她是怎样叫上一辆的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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