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成|父亲节专栏｜李克成：我是你的拐杖，我是你的头脑】我是你的拐杖 ， 我是你的头脑
文/李克成（山东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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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难以和父亲进行沟通了 ， 这让我更加痛彻心扉 ， 父亲甚至叫不出我的名字 。 岁月的磨蚀加上小脑萎缩的后程发劲儿 ， 让父亲的记忆更加模糊 ， 有时把我当成他的兄弟 ， 有时傻傻地问：“这是在哪里？”我也只是苦中带涩地应着：“这是在咱家李楼村 。 ”
这个月 ， 因为时常挂念着父亲母亲 ， 五月份儿连上放假已经回家十多次了 。 每一次回家 ， 总感觉父亲苍老了许多 ， 有时一个人站在门外 ， 瘦骨嶙峋的样子 ， 如风中的玉米杆 ， 摇晃不定 ， 真害怕父亲突然摔倒 。 焦黄的面孔上深陷一双浑浊的、失去光泽的眼睛 ， 满脸的皱纹褶子似在诉说着他的苍茫岁月 。 我的心里涌起一种酸楚的感觉 ， 眼泪快要流出来 。
上次母亲打电话来 ， 说有点儿头晕 ， 要到乡镇卫生院去输液 ， 让我回家照看父亲 。 我便开车回家 ， 载着父亲母亲到了韩寨卫生院 。 一是母亲年龄大了 ， 耳朵有点儿聋 ， 交流起来有诸多不便 。 再说医院里也需要亲人陪护 ， 没人照顾母亲也不行 。
一大上午的时间 ， 父亲一个劲儿地絮叨：“这是在哪里？来这里干嘛？” ， 我心平气和地反复地告诉父亲 ， 母亲可没有那么好脾气 ， 一顿训斥 ， 把父亲的疑问硬生生怼了回去 。
守着母亲 ， 父亲只是静静地安坐 ， 不再说话 。 我就劝告母亲 ， 父亲这病需要不断地唤醒记忆 ， 才不致老得更快 。 母亲也是心直口快 ， 知道理亏 ， 便不再呵责父亲 。
父亲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 坐了一会儿 ， 便心神不宁 ， 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挪动 ， 那眼睛还不时地看看我 ， 然后把头又转过去 。 我便搀着父亲走出病房 ， 父亲的话又来了:“这是在哪里？来这里干嘛？” ， 我不急不缓地说：“这里是韩寨卫生院 ， 前面就是原来的韩寨中学 ， 我念初中的时候 ， 你还给我送过衣服呢？”一说到这些话 。 父亲的眼睛里来了精神 ， 竟能够把当年的事说得清清楚楚 。
父亲对过去的事 ， 特别是年轻时的事 ， 记得明白清楚 ， 稍微一提示 ， 他都能够把事情的大体经过说出来 。 而对于近来的事儿特别“感冒” ， 重复三五遍 ， 再问时 ， 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
一上午的时间里 ， 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引导父亲 ， 这使父亲很是依赖我 。 父亲的话题多了起来 ， 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有时候没来由地发起脾气来 ， 我又得顺着他 ， 疏导他的心理 。 坐的时间久了 ， 我领着父亲在卫生院转转 ， 转累了 ， 就坐在阴凉地阴凉地聊天 。 正聊着天呢 ， 父亲突然来了一句：“我憋得上了 ， 上厕所 。 ” ， 从来没觉得父亲竟这样不济 ， 连这么小点儿的事儿自己都料理不了 。 我也从来没照顾过父亲 ， 也只是给小时候的儿子这样侍弄过 。 父亲挪动着碎步 ， 我在前面抓着他的手 ， 牵引着他走进厕所 ， 正在给他松解腰带的时候 ， 父亲突然来了句：“你干嘛？”瞪着眼似是生气的样子 。 “你不是小解吗？”我有点儿哭笑不得 。 “谁小解？”我竟猜不透父亲的心思了 。 “你刚才说的 。 ”
父亲就是这样的蛮不讲理 ， 你就得原谅他的任性 。 在你的眼里 ， 他就好比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 。 除了顺从之外 ， 就是呵护关怀 ， 我只好给他系好腰带 ， 搀扶着他走出来 。 我和父亲就在院里的阴凉处坐下来 。 父亲温顺地坐着 ， 守着我 ， 他心里踏实了许多 ， 不再问这问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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