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新民网那些年我们开始学农活。|汤朔梅:向往花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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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开始学农活 。 村里人说 , 这帮小王八犊子也轭头上颈了 。
之前的我们 , 一群五六个捣蛋鬼 , 像未穿鼻的牛犊 , 满地里撒野 。 除了偷瓜摘桃 , 整日一副皮相鬼脸 。 隔浜喊半大后生绰号 , 说某某想讨娘子了 , 娘子大耳朵、长嘴巴 , 还有两排纽扣 。 那显然指母猪 , 被说的后生要收拾 , 可隔了一条河 。 有时被逮住了 , 我们先躺在地上讨饶 , 后生们奈何不得 。 若是抽水烟的老人 , 就将辣椒末子放在烟袋中 , 或者将鼻屎粘在水烟筒嘴上 。 你不难想象 , 那时的我们狗洞大开 , 一脸坏笑 。 要多皮有多皮 。
那年“双抢”季节 , 七月的太阳火辣辣的 , 我们被赶到田里 , 学着拔秧、种秧 。 看着我们一身泥水 , 灰头土脸 , 那些被我们作弄过的人说 , 看你们再皮 , 轭头上颈了 。 而尝过辣椒、鼻屎的鼻公却说 , 这帮小囡一生的快乐时光过去了 。 可我们那时并不觉得快乐 , 恨不得快快长大 , 长大了没人管 。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哪体会到劳动的辛勤 。
队长分了任务 , 一天拔多少秧 , 种多少秧 。 不出一个星期 , 背上蜕皮了——那时我们都打赤膊 , 脚底满是茅针眼 。 我们打鬼主意开始磨洋工 , 或者干脆说哪里不舒服 , 不能下地 。 家长们就找能激起我们兴趣的话题 。 譬如说 , 不好好读书 , 将来就这样干一辈子 。 将来太遥远 , 我们才不管 。 或者说 , 开学买新书包 。 队长说 , 等“双抢”完了 , 坐着拖拉机去上海 。 那时我们都没去过上海 , 当然向往 。 然而最有吸引力的却是到果园队买烂桃子 。 那就像刚上轭的小牛不肯犁地 , 在犄角上束一扎青草 , 不即不离地导引它一样 。
这招果然有效 。 我们每天跟着大人起早贪黑 , 期盼着“双抢”早早结束 , 这样可以去买烂桃子了 。 那时水果少 , 村里很少有桃树、梨树 。 即便有 , 也是狗卵核桃 , 小而硬 , 不待成熟 , 早被我们采光了 。 那梨也是野生的木梨 , 虽大却不甜 。 而水果店里的桃子完全不一样 。 可那时没零钱 。 于是 , 买烂桃子、烂生梨 , 就成了牛角前的那束茅草 。
果园队约五里地远 。 我们跟在一帮母亲后面前往 , 赤着脚不怕沪杭公路上硌脚的砂石 。 其实那脚底早就练得跟老农民一样 , 有一层老茧皮了 。
进到果园 , 就嗅到一股股类似酒酿的气味 。 那是风潮吹落的果子 , 在草丛间发酵的味道 。 鸡鸭在树根旁淘沙 , 半大的小猪在树下到处窜 , 跑起来东倒西歪的 , 显然是吃多了发酵的果子 , 有些醉意 。 我们很羡慕 , 那些小猪真幸福 , 可以畅吃水果 。
水蜜桃早已落市 , 这是黄桃季 。 果农们正将摘下的果子 , 一筐筐挑往仓库场 。 场地上的果子堆得像小山 。 一些年老的正在分拣 , 好的黄桃运往食品厂加工成罐头 , 不合格的和烂了的黄桃则分放在一旁 。 看着黄澄澄的桃子 , 我们一脸猴相地抽鼻子 。 一位老奶奶挑了几个半熟的桃子给我们 。 我们很想接 , 可都不约而同地看母亲 。 那是养成的规矩 , 大人不允诺 , 小孩不能吃人家的东西 。 所以看到边上人吃东西 , 自己又没有 , 就选择离开 。 不知谁的母亲说 , 还不快谢奶奶!我们都说:罪过!罪过!那时不兴说谢谢 。 那老奶奶很慈祥 , 笑起来门牙都没了 。 其实 , 她早就看出我们的猴相 。 可我们舍不得吃 , 那桃子没烂 , 只是小而不规整 。
果园队的人知道 , 这些妇女是来买烂桃子的 , 早已把桃子烂掉的部位剜去 , 有的只剩半个 。 三分钱一斤 。 但他们也懒得过磅 , 装了满满一篮子 , 不是两毛就是三四毛 。 那时没钱 , 母亲身上很少有一元钱的 。 我们坐在阶沿石上畅吃一顿 , 心里想着 , 这个暑假的辛苦值得 。 那是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 , 吃起来特别上口 。 母亲们看自己的孩子吃得开心 , 脸上漾着幸福 。 那老奶奶给的黄桃 , 要放上好久 , 烂桃子吃完了 , 还舍不得吃 。 常拿出来看看 , 嗅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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