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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在洪湖岸边的我 ， 很小就学会了踩藕 。 每当大人们挑着藕篮 ， 拿着探藕竹篙下湖的时候 ， 我就悄悄地尾随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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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 ， 出藕簪” 。 大人们说 ， 哪里有藕簪 ， 哪里就有藕；照簪下脚 ， 有藕不误 。 说归说 ， 但做起来并不容易 。 记得第一次踩藕 ， 我见到藕簪就下脚 ， 谁知 ， 用力过猛 ， 把簪踩断了 。 我想：“踩藕大开场 ， 踩不到它的老子就踩到它的娘 。 ”于是 ， 东一脚 ， 西一脚 ， 把一整支藕踩成了一截一截的 ， 拿起来 ， 藕孔里都灌满了稀泥；吃它 ， 要用筷子把孔里的泥巴捅洗干净才行 。 后来 ， 长大了些 ， 大人们告诉我 ， 踩藕要注意保护藕簪这个“目标” ， 先用脚扒开簪周围的淤泥 ， 要把泥甩的远远的 ， 不然 ， 那些不成块的淤泥又会围拢来 。 藕长得有深有浅 ， 一般在泥下尺把深 。 踩到这么深时 ， 就得用脚掌小心翼翼地去探藕 ， “顺藤摸瓜” ， 用脚把整支藕周围的泥土踩活 ， 再侧着脚切断藕的后根 ， 匐下身去 ， 用双手小心握住藕的尾部 ， 把整支藕慢慢地抽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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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藕 ， 碰到运气好时 ， 常常会踩到“连窝” ， 就是在一个地方 ， 横一支 ， 直一支 ， 左一支 ， 右一支 ， 上一支 ， 下一支地交错着许多莲藕 。 凡是碰到“连窝” ， 我总是大喜过望 。 这时 ， 我就警告自己 ， 沉住气 ， 不心急 ， 按照藕的排列顺序 ， 一支一支地踩 。 往往一个“藕仓” ， 就能踩上满满的一担 。 而那些运气不佳的人 ， 收获远不及此 。
我最喜欢踩深水藕 。 在6尺左右深的水里 ， 顺着藕簪用竹篙探到藕 ， 就一个猛子扎下去 ， 手摸到泥下两三寸 ， 便碰到了藕 ， 有的藕头拱出了稀泥；深水里的泥土像豆腐一样软和 ， 捏住藕的后巴往上一拉 ， 整支藕就轻悠悠浮上水面 ， 人也随着浮上来 。 那种乐趣 ， 使人忘记劳累 。
盛夏 ， 新发藕初长成 ， 人们叫它“白令藕” 。 它脆嫩、清甜 ， 最好吃 。 踩新发藕不象踩春藕那么简单 。 湖中荷叶茂密 ， 荷花盛开 ， 谁知哪里有藕哪里无？而我自己的实践经验证明：选择半开的小荷叶 ， 看到反面有一条二指宽的桃红印痕的 ， 再顺着荷杆下脚去踩 。 往往一踩一个准 ， 有藕不误 。 在荷叶林中踩藕 ， 腿上、身上、手上常常会被荷梗上的刺划出一道道血痕 。 不过 ， 要想得到收获 ， 哪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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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湖秋天的荷林 ， 仍然一派生机 。 雨伞一般的荷叶更加厚实 ， 粗大的荷杆更加健壮 ， 艳丽的荷花继续怒放 。 这时节 ， 所有的莲藕都已长得又肥又壮 。 踩秋藕情趣多种多样 ， 而我最喜爱的是在蒿排中踩藕 。 这种地方淤泥肥沃 ， 藕特别粗大 。 搬去水面黑色的蒿排 ， 污泥下面便是雪白的莲藕了 。 脚踩在藕上 ， 感觉藕比脚板还宽 。 要拿起藕来 ， 只能两手抱住它 ， 轻轻地拖出水面 。
我在省城新闻单位退休10年了 ， 一直怀念家乡湖中踩藕的情趣 。 每年夏秋之交 ， 都要前去那里体验一番这种乐趣 。
(作者：胡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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