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丽:明月与我长怀念|中原作家

作者/李冬丽
来源:顶端新闻(微光行远)
李冬丽:明月与我长怀念|中原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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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丽:明月与我长怀念|中原作家】极清朗的夜空 , 月光清清凉凉 , 连接着苍穹与大地 。 大地上的一切都浸没在澄澈的月光中 , 清冽 , 纯净 , 安静 。
月光照在小河上 , 照在田野上 , 照在村庄上 , 也照在祖母的坟茔上 。 祖母 , 这月光把你惊醒了吗?还是 , 你一直在等着看今晚的月亮?
每到这样的夜晚 , 我都会在阳台上 , 拉开窗子 , 趴在窗台上 , 看月亮在天上 , 想很久以前的事 。
时间能抚平很多褶皱 , 最能消磨人的记忆 。 很多人 , 很多事 , 都消失在时间里 。 但总有一些人 , 一些事 , 会随着时间的流动越发清晰深刻 。
就像我 , 在祖母去世后 , 日居月诸 , 十多年很快过去了 , 对祖母的回忆却连绵不断 , 并且在回忆里不断添加怀念 。
用父亲的话说 , 祖母就是“八叉命” , 劳碌了一辈子 。
祖母是童养媳 。 这是听母亲说的 。 祖父家很穷 , 祖母家里想必更穷 。 祖母有七个孩子 。 听父亲说 , 他十七岁的时候 , 祖父就过世了 。 我父亲是男孩中的老大 , 上面有一个姐姐 , 下面有一个妹妹 , 三个弟弟 。 祖母养这么多孩子 , 日子实在过不下去 , 又嫁了一个忠厚的男人帮着养家 , 有了我五叔 。 即使这样 , 还是很艰难 。 听母亲说 , 我大姑很早就被嫁到山里去 , 因为那时候大姑父家条件好一些 , 可以接济一下 。
树大分枝 , 儿大分家 。 父亲和叔叔们陆续从老宅里搬出去 , 有了自己的家 。 祖母跟着五叔 。 她依旧闲不下来 , 依旧每天忙碌 。
我记事很早 , 开始记住的祖母 , 就是瘦弱矮小满脸皱纹的样子
祖母年纪大了 , 还每天赶着一群羊 , 去河坡放羊 。 她脸上的皱纹越发深了 。
这一群羊是给我大放的 。
李冬丽:明月与我长怀念|中原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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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 , 我大年轻时在村子里实在是个人物 。 他特赶潮流 , 特能折腾 。 早年间 , 三节皮鞋、西装等 , 他是村里最先穿上的 。 罐头流行的时候 , 他也是最先买来吃的 。 他在外面四处闯荡过 ,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 他买过放映机 , 弄回过一辆大卡车 。 用我父亲的话说 , 我大除了飞机 , 别的都倒腾过 。 三婶见人就笑 , 只是不大能管我大 。 我大吃东西吃到最后会留一口给祖母 。 有一回 , 我看见他拿了一瓶罐头 , 里面只剩下一两块 , 递给祖母 , 说:“娘 , 这苹果罐头好吃 , 你尝尝 。 ”祖母接过来 , 很高兴 。 我把这事说给父亲:“俺大把吃剩下的给俺奶吃 。 俺奶还可高兴 。 ” ,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 , 说 , 吃剩下最后一口能想起你奶 , 这就是孝顺 。
我大运道不太好 , 越折腾家里日子越不好过 。 他自己又身体不好 , 又是干什么只热一阵子不能长远的性子 , 在外打工也挣不到几个钱 , 三婶有很长一段日子也到外面找活干 。 家里就剩下我堂弟堂妹两个还在上学的小孩 。 祖母就住到我大家 , 给他俩做饭 。 又养了一群羊 , 每天放羊 , 用卖羊的钱供俩孩子上学生活 。 我每天下班回家 , 总是见到祖母穿着一身旧的老蓝布衣服 , 赶着一群羊 , 慢慢走上河堤 。 夕阳里的祖母 , 越发苍老 , 如秋风里一棵衰败的芦苇 。
在放羊的空隙里 , 祖母背着?头刨地开荒 。 东一块儿 , 西一块儿 , 坡上一块儿 , 沟边一块儿 。 巴掌大的地 , 不好种 , 不好收 , 还累人 。 五叔不让她再开荒了 。 祖母不听 , 还是今天刨一点儿 , 明天刨一点儿 , 这个儿子一块 , 那个儿子一块 , 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 我家的地就在河堤下面 , 地的一边挨着一条深沟 。 不知什么时候 , 祖母在沟头上刨出一块地 , 让母亲种红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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