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达州日报母亲来电话问我过年什么时候回家 总是新年夜未央 □廖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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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来电话问我过年什么时候回家 , 我脱口说:“二十八 。 ”
她一愣 , 一定没想到 , 这个年年几乎三十天才往家赶的娃娃 , 今年怎么会这么“早”?母亲还想问我 , 被我急切的声音打断:“妈 , 今年我想在老家住两晚 。 ”
母亲十分兴奋 。 在电话这头 , 我其实有些忧伤 。 母亲自然轻易察觉不到 。 是的 , 我忧伤——清晰知道缘由而又只能隐忍 。 我要回家待两天 , 住两晚 。 这样 , 才能给内心的情愫寻找一个妥当的出口 。
不能再在年三十回去了 。 每年的年三十 , 高速路上车流如织 , 短短70公里 , 有时得耗上两三个小时 。 回到老家 , 已是中午 , 山坳里不时传来鞭炮声响 。 我知道 , 那一两串节制而低调的声音 , 是新春愉悦开启的前奏 。 爸妈等在路口 , 待我们收拾妥当 , 父亲将早已放在石凳上的鞭炮点燃 。 青烟起 , 鞭炮无拘无束满地撒欢 , 父亲像个小孩 , 脸上露出极为纯真地笑容 。
今年 , 我想亲自放一串鞭炮 。 不仅如此 , 我还想写对联、推豆腐、刮锅、洗碗……
想象中的活计 , 两个老人估计都做了 。 对联 , 这些年一到腊月 , 父亲早早就在逢场天“请”了回来 , 顺带还有门神和灶神 。 豆腐 , 年迈的母亲推不动那块石磨 , 多少年也不曾亲自打磨——市场上各种味道的豆腐倒也多的是 。 说来奇怪 , 自从有了天然气 , 老家的大铁锅积聚的碳灰越来越少 , 再也不用把它倒扣在地上 , 用一把锄头刮得锃亮锃亮 。 而碗 , 母亲用清洁剂洗得一尘不染 , 再也不见顽固不化的污垢 , 实在除不了 , 那一定会变成猫狗和鸡鸭的餐具 。
早早回去 , 我依然是个看客 。 但是 , 我要这样 。
去田坎找找童年吧 。 走在田坎 , 我一定会想起和父亲劳作的情景 。 当老师的父亲 , 周末会和母亲一起侍弄庄稼 , 地在半山腰 , 我和父亲一人一挑桶 , 一担一担把农家肥往地里运 。 为了省力 , 我们在中途换肩接力 。 刚刚上初中的我 , 被沉重的粪水压得直不起腰 。 我怨恨爸妈的“残酷” , 却怎么也不敢反抗他们坚毅的眼神 。 母亲说 , 不好好读书就只有打牛屁股的命 。 我气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 挑起近百斤重的担子头也不回……
那块山地 , 曾经荒芜了一段时间 , 前些年又被开发出来 。 只是上山的路 , 已被杂草遮蔽 。
去走走 , 有没有野兔窜出来?一定会有一只美丽的山鸡 , 忽愣愣从脚边跑过吧 。 抬头 , 兴许有两三只山雀 , 划破宁静的天空 , 埋怨我惊醒它的美梦 。
如果过年下雨 , 就好好在家静卧吧 。 这把年纪 , 外公外婆早已不再 , 儿时的伙伴天南地北 。 还是那架古朴的床上 , 温馨而干净 , 靠近 , 便有我青春年少时所有的梦香和梦想 。
山乡寂静 , 适合洗心 。 但母亲养的猫狗和鸡鹅喜欢欢腾 , 它们会以慷慨高歌的方式与我亲近 。
记忆里有一只鹅 , 脖长而灵活 , 鹅冠高凸嫩黄 , 羽毛洁白而干净 , 目光清澈而机灵……悠闲时 , 它摇摇摆摆踱步;疾走时 , 它扇着翅膀扑腾 。 每天早晨上学 , 白鹅都要送我 , 傍晚回家 , 白鹅都要来接我 。 我一到田坎 , 它似乎早就等在一旁 , 从竹林里突然冒出来 , “嘎嘎”几声长鸣 , 张开双翅就朝我飞奔 。 它先用柔长绵软的脖子在我裤腿上磨蹭 , 然后站于我两腿之间 , 双翅微张 。 我知道它的意思 , 它想驮着我回家 。 于是 , 我轻轻环绕着它的脖子 , 像孙悟空一般腾云驾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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