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衰退”如何成为一种现代病?|读刊

你是否记得 , 上一次和自己亲密的朋友互诉衷肠是在什么时候?
也许 , 以“社恐”作为理由封闭内心的你 , 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于孤独了 , 尽管有家人和朋友陪伴左右 。 近两个月来 , 英国《卫报》就接连推出了一系列以“友谊”为主题的栏目文章 。 很多作者都认为 , “习得性孤独”已经成为了一种现代社会不可忽视的群体心理 。 与之相对应的是 , “友谊”这种自古以来就被格外珍视的情感正处在危险之中 。
实际上 , 作为一种社会现象 , “友谊衰退”(friendship recession)一词已经进入了辞典 。 根据英国调查公司“YouGov”发布的“友谊研究报告” , 八分之一的英国人表示他们只有一位可称得上“密友”的朋友 , 7%的人声称自己没有朋友 , 还有51%表示他们认为自己很难结交新朋友 。 在美国 , 人们花在朋友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少:十年前 , 他们每周和朋友一同度过六个半小时 , 但在当下则下降至两小时四十五分钟 。
友谊的消隐并非是独属于欧美人的体验 。 在国内 , 我们也频频听到有关“社交恐惧症”的吐槽 。 许多人希望自己能沾上一点“社牛”的属性——哪怕一些被归于“社牛”的行为常令人啼笑皆非 。 同时 , 友谊也不再被理所当然地视为一种可欲之物:诸如“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摆脱有毒的朋友”这样的流行语意味着友谊在一定的语境下反而是需要被警惕的对象 , 人们担心自己被友谊所绑架 。
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现代人会陷入“习得性孤独”?友谊是如何被置于危险之中的?在现代生活体验中 , 成功的友谊意味着什么 , 又如何能得到维持?这些话题既是相关栏目文章所关注的焦点 , 也对每个人经营自己的日常生活具有意义 。 因此 , 本期读刊将对上述问题展开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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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谢廷玉
“古典式”的友谊及其消隐
理解友谊的当下处境 , 首先需要理解友谊究竟意味着什么 。 对欧美人而言 , 亚里士多德对“友谊”的界定或许是最广为人知的经典定义 。 《卫报》也基于一定的简化援引了亚里士多德有关“友谊”的论述 。 在他看来 , 友谊可被分为三类:
追求实用的友谊(例如 , 愿意接你儿子放学的邻居);
追求快乐的友谊(例如能与你谈笑风生 , 逗你开心的友人);
最高层次的则是追求德性的友谊 。
所谓“追求德性的友谊”需要以身处同一道德共同体为前提 。 当代的亚里士多德主义美德伦理学家麦金太尔很好地说明了此种友谊的意义何在:在同一道德共同体中 , 人们分享一套相同的价值观 , 并按照这套价值观习得必要的美德 , 追求自身的完善 。 而在习得美德的过程中 , 与他人的交流是必不可少的 。 一方面 , 人们需要从他人的举止中理解何为美德 , 将“有德之人”作为自身的榜样;另一方面 , 人们也需要有友人及时地指出自己在哪些方面还有所欠缺 , 进而校准自己的行为 。 简言之 , 在道德共同体中 , 友谊意味着人们在相互交往中实践共同的价值 , 塑造更完善的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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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 , 来自于拉斐尔·桑西的《雅典学园》(局部) 。
事实上 , 中国古典思想对“友谊”的论述也和亚里士多德颇有相似之处 。 “友伦”是“五伦”(即五种至关重要的关系)之一 , 朋友之间以志相合 , 正因“志”内涵于“友伦” , 因而朋友的相交实则内含道德理想 , 而绝非“无目的性”的交往 。 不难看出 , 这样的“友谊”要求一系列前提条件:朋友之间需要能维持恒常稳定的交往——唯其如此 , 互相的学习和监督才是可能的 。 而更重要的是 , 朋友间需要具有一系列共同的道德追求和价值理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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