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荔有人问我 在纵笔文字中突围
【作者:黎荔有人问我 在纵笔文字中突围】作者:黎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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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我 , 为什么这么辛劳 , 每天写写写不停?我的回答是 , 这只是一种个人的在世修行 , 纯粹只为悦己 。 如果在分享的过程中 , 有人喜欢 , 那么我会将之视为一种肯定和鼓励 。 但即使乏人关注 , 如荒烟蔓草之地 , 或被视为异类 , 如荒岛上的鲁宾逊 ,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热爱汉语 , 汉语是世界上最柔软、最富于诗性的文字 , 汉语与世界的关系是爱抚的关系 , 汉语温润无比 。 我是使用汉语的炎黄子孙 , 不仅不愿看到汉语在我手上枯萎 , 还希望经由我的摇撼 , 能够在文字间轻幻着重重波涛 , 以我的点滴之力拓展汉语那波澜壮阔的浩瀚之海 。
文字是有性别的 , 或阴或阳;也有质感 , 或软或硬 。 远如苏东坡和柳永 。 前者 , “须关西大汉 , 铜琵琶 , 铁绰板 , 唱‘大江东去’”;后者“只合十七八女郎 , 执红牙板 , 唱‘杨柳岸 , 晓风残月’” 。 近如鲁迅和徐志摩 。 《纪念刘和珍君》:“真的猛士 , 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 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而《再别康桥》则“我挥一挥衣袖 , 不带走一片云彩” 。 文字各有气分 , 所以我并不羡慕别人 , 更不会邯郸学步 , 只愿放声地唱一首自己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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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迷人远在皮囊之上 , 我的文字 , 可以比我的身体显得更年轻 , 更有朝气 , 更富有弹力 , 因为文字被赋予了想象的双翼 , 它可以无视时间与地点 , 起飞 , 穿越 。 而这副身体 , 却背负着尘世的命运 , 柔肠百结 。 文字比身体更为优美 , 因为它是来自灵魂的舞蹈 。 而身体只是灵魂招摇于世的一片衣裾 , 只是紧紧握于着手中、却无力阻止其流走的一把砂砾 。
在文字的玩耍中 , 我想如风一样自由 , 如水一样柔软 , 发现不是发自内心想写的东西 , 我都写得不太好 , 在文字的自由王国中 , 我注定这一生无法“听将令”写“遵命文学” 。 万千组合、变化流转的文字酿造 , 可为一杯清茶 , 可为一壶烈酒 , 可为温柔的牛奶 , 可为童真的果汁 , 可为苦口的药汤 , 可为混合百味的鸡尾酒 , 指尖缤纷 , 触手成春 , 纸上氤氲海市蜃楼 , 书罢满眼镜花水月 。 ——不要桂冠 , 不货帝王 , 不求闻达 , 我愿意永远自由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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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有活文字与死文字之分 。 被某种明确、单一、预先设定的“看法”所拘囿的是死文字 , 有所谓的套路 , 看到开头即可推知结尾 , 没有某种不可预知的生长性和流动性 。 带着发现、探索、冒险意味去掘进的是活文字 , 如同一个十字路口而非一条直通通的小径 , 有一种透明和纯净的品质 , 如同人间第一次的诞生 。 贴近观察的各种对象 , 不预设某种主观判断 , 尊重生命的本来面目并任其自言自语 , 于是整个叙述便会轻松自如、清澈见底 。 不再滞重、坚硬和梗阻的文字 , 才会获得动人的旋律感 , 流丽畅快自然、长驱直入 。 我觉得 , 好的文字应该有着水晶般的光辉 , 仿佛来自星星 , 生动真切、毛茸茸地呈现“感觉”——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 , 直见性命 , 文字在纸面上跳动 , 双手按上去 , 还是按不住 。 死的文字则如同在市场流通中被反复使用的 , 油腻腻的沾满污渍的钞票 , 与人有隔 。 虽然能力有限 , 但我愿意将自己的时间精力奉献给为这个世间创造一点活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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