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姆雷特看到父亲的幽魂 , 决心立刻去复仇 。 但他没有像古希腊悲剧中的英雄那样迅速行动 , 而是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反复验证 , 用亲眼所见归纳出自己的结论 , 然后才投入决斗 。 这是一种新的思想方法 , 基于自身经验的归纳法 。 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实际上追求的是自己的“归纳” , 要立足于自身的社会体验建立自己的判断 。 这是历史性的进步 , 十分艰难 , 自然就处在各种各样的焦虑中 。 而所有的焦虑背后 , 其实是整个社会面临的巨大转型 。
南方周末:你为年轻人激情的消退感到遗憾 , 今天的年轻人更加向往体制与稳定 , 选择成为公务员、进事业单位等等 , 你怎么看待他们的职业选择?
梁永安:他们的出发点可能是想找一个比较可靠的、长期化的工作 , 但是社会各种情况也在变化 , 公务员实际上也并不容易 。 我在云南边疆看到 , 边远地区的少数民族地区 , 那些选调生来到以后待一年或者一年半 , 每年考核有二十几项指标 。
有一个女生在云南 , 跟乡长、书记下去走基层 , 云南的泥巴下着雨就像稀粥一样 , 开车在山道上跑 , 一边是怒江 , 一边是悬崖 , 方向盘紧握着生与死 , 冷汗全身都湿透 。 但是她越干越不想走 , 因为自己的生命成长都在这样的时光里了 。 与新农村建设同甘共苦 , 获得了从来没有过的深厚体验 。
这个过程不是说你的出发点怎么样 , 人有多完美 , 一开始都是想获得一个比较好的生活 , 但是你一步踏进一个处境 , 里面的情景会展开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 一个人如果只想求安稳 , 进入的生活无风无浪 , 未来必然是暗淡无光的 。 这个社会对各行各业的要求只会越来越高 , 想着就那么过去了 , 这只会越过越狼狈 。
“多强调一点男女共同的东西”
南方周末:你的爱情课为年轻人所熟悉 。 今天年轻人对待爱情的态度与过去相比 , 发生了哪些变化?在爱情这件事上 , 年轻人普遍的困惑是什么?
梁永安:现在的年轻人真正经历了从年轻到老成的过程 。 年轻时有很多激情、探索性和不安定性 , 爱情充满了各种需求 。 比如 , 应该珍惜的 , 不知道珍惜 , 分了好几个之后才发现初恋特别好 , 但已回不到当初 。 现代社会需要自己去体验 , 体验过程中不断地调整 , 最后在岁月里沉淀下来 , 才发现什么最温暖和最珍贵 。
为什么我觉得很多年轻人的情感还处在创伤期 , 还没处于沉淀期?很多女生跟我聊起来 , 自己二十岁出头谈恋爱不成熟 , 那么任性 , 很少会为对方着想 , 但是后来终于又谈恋爱了 , 就发现自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 会为对方考虑 。 年轻人一定会经历一个漫长的个性化的发展 。 这是一个真正的生命过程 , 这当然会带来很多困扰和痛苦 。
一种新的爱情观逐渐变成社会的共识 , 这个过程要经历好几代人 。 过去没经历过商品化和市场化 , 人性里面的那些潜伏着的单薄没有呈现出来 , 都是“简单的好人” 。 进入现代社会 , 多少沧桑、聚散、爱恨 , 一个人的内心深处跟世界的关系变得复杂 。 体会了生活的种种斑驳 , 形形色色的苦辣甜酸 , 最后社会再往前发展的时候 , 迭代积累 , 就形成一批具有现代爱情观的人 。 简单来说 , 今天我们年轻人普遍的爱情艰难 , 实际上是在多向探索 , 以自由精神重建爱情价值 。
据我自己的观察 , 现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单身社会 , 其中很多人是以结婚的形态在单身 。 什么是结婚形态的单身?就是夫妻俩既不像传统的相濡以沫 , 又不像现代的灵魂伴侣 , 只是互相搭伙过日子 , 好像结婚了 , 精神内核里面还是单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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