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金|谈旭栋|托尔金与刘易斯:友情的终结( 三 )


就这么格格不入的两个人 , 后来却成了朋友 , 因为发现彼此的共同点更多 。 他们都喜欢交朋友 , 也都对朋友一片热忱 。 刘易斯说托尔金是合群的人(man of cronies) , 其实这句话也能用在他自己身上 。 正因为刘易斯会不遗余力帮助朋友 , 而且又相信越来越多的朋友聚在一起才最好 , 才有了墨象社这个群体 。 他们也都风趣幽默 , 会写关于彼此的打油诗 。 最重要的是 , 他们都喜欢北欧神话 , 喜欢精灵和巨龙 , 在那个流行浪漫主义诗歌和现实主义小说的时代 , 这样的文学作品太少了 。
正是在1929年年底 , 刘易斯和托尔金回到前者在莫德林学院的房间里 , 聊巨人 , 聊诸神 , 聊阿斯加德 , 一直聊到凌晨一点 , 刘易斯形容自己仿佛身处北方天空和瓦尔基里音乐编织的梦幻之中 。 那晚 , 他们互相评论对方的诗歌 , 托尔金把他的神话长诗《贝伦与露西恩的故事》(Gest of Beren and Lúthien)拿给刘易斯看 , 讲的是一个叫贝伦的凡人和一个叫露西恩的精灵公主的爱情冒险故事 。 刘易斯后来说 , 自己读得如痴如醉 , 好久没度过这么快乐的夜晚了 , 即便这不是朋友的作品 , 而是随手在书店翻到 , 他也会喜欢的 。 这足以证明刘易斯确是托尔金的知己 。 同样一首诗 , 后来托尔金交给出版社 , 读稿人却尖刻地批评说 , 诗里的“凯尔特”名字扎眼 , 丝毫不知这其实不是凯尔特语 , 而是托尔金自创的精灵语 。
从那天起 , 他俩的友情迅速升华 。 不过 , 那时的刘易斯还只是把托尔金视为第二等亲密的朋友 , 还不如他的童年伙伴亚瑟·格里夫斯(Arthur Greeves) , 可以聊更私密的话题 。 而他们在文学上的交流有时也充满火药味 。 刘易斯经常会批评托尔金的诗歌写作 , 给《贝伦与露西恩的故事》写了长长的修改意见 , 历数它在韵律上不够完美的地方 。 托尔金采纳了一些 , 但经常不以为然 , 希望对方更多扮演听众而非批评者的角色 。 刘易斯对托尔金在文学上的坚持乃至固执也有充分认识 , 曾引用《爱丽丝镜中奇遇记》的典故说:“没人能影响托尔金 , 你不如去影响一只潘达斯奈基(Bandersnatch)怪兽!”
当然 , 两人在文学上的共鸣更多 。 如前所述 , 他们对神话传说都有强烈的热爱 。 刘易斯读了查尔斯·威廉斯《狮子之地》(Place of Lion) , 为其中将幻想元素和精神概念结合起来的技法所折服 , 有一天 , 他对托尔金说:“托托(Tollers , 这是墨象社的密友对托尔金的昵称) , 我们真正喜欢的这类故事太少了 , 我想我们必须自己试着写一点 。 ”这才有了两人各写一个故事的赌约 , 刘易斯因此写了“空间三部曲” , 托尔金的“时间”主题小说虽然最终没写完 , 却诞生了他的“亚特兰蒂斯”神话——即中洲神话中的努门诺尔沦亡故事 。
而长期以来 , 刘易斯的鼓励对托尔金的创作更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 每周一上午 , 托尔金都会去刘易斯的房间找他 , 两人聊院系政治 , 聊对方的诗歌 , 聊神学 , 聊上几个小时 , 然后一起去东门酒馆喝一杯 。 托尔金在刘易斯去世后说过:“我欠刘易斯一笔无法偿还的债 , 它并非一般意义上的‘个人影响’ , 而是对我纯粹的鼓励鞭策 。 很长时间以来 , 他是我唯一的听众 。 只有从他那里 , 我才知道我的‘东西’并不只是私人爱好 。 ”刘易斯不只是鼓励 , 性子直爽的他会与托尔金推心置腹地交换意见 。 托尔金根据墨象社成员形象写的《摹想社档案》(The Notion Club Papers)里 , 原型是刘易斯的那个角色名叫Frankley , 指的就是他的作风坦率 , 日常交谈也好 , 批评别人的作品也罢 , 都直来直去 , 这推动墨象社形成了真诚评论他人作品的氛围 , 托尔金也颇为享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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